清晨,潼关之上,守关大将樊稠正握着曹军射上来的书信沉吟不已。
这是一封曹操亲笔所写的帛书,没有曹军初到攻潼关时的严厉措辞,也没有上次曹军使者前来时带来的劝降之意,只是单纯的注明了青州牧吕布之婿,徐州刺史、奋武将军秦某欲拜访“旧友”的意思。
旧友?谁和谁?难不成会是他樊稠和吕布么?樊稠紧握着帛书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嘴角也露出几分苦笑之意。
由于长安方面诡谲的态度,使得潼关被曹操围攻了月余,其实早已后继乏力。又因为前方杨奉之事而导致关上又缺粮,自觉亏了自家兄弟的樊稠本就有了别样的心思。本来按照一般的惯例,在成功的抵抗了曹军的再次猛攻,已然算是证明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只要接下来曹操再有稍微的抚慰之意,说不得樊稠很有可能就会有了便半推半就从了的心思。
可偏偏樊稠“等到”的,竟然是吕布方面的来使。
曾经的夺城之恨啊!樊稠实在是不敢相信吕布会轻易的将当初被逼出走长安之事不当回事。
吕布曾经也算是昔日董卓西凉军中的高级将领,对于这位天下第一猛将,同为西凉军僚属的樊稠,一如李傕郭汜等经历了从吕布初到时的蔑视,认贼作父的鄙夷,到虎牢关独战十八路诸侯的敬服再到杀董卓震慑西凉军的畏惧的心理历程。
想那李傕郭汜在吕布退走长安之后,连追击的胆量都没有。只在长安周边转了一圈,便草草收兵,据守关内不敢轻出,唯恐吕布突然反击回攻。更何况是现在已然“失宠”的自己呢。
当初在得知吕布弃河内走兖州成功入主青州之后,包括樊稠在内的西凉军诸将还曾大大的松了口气,毕竟中间隔了一个兖州,好歹能从吕布随时回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却没想到,此番本是曹操趁着长安同马腾韩遂交战之机来攻,加上个袁绍便已然令樊稠担忧不已,现在竟然连根本想不到会横插一脚的吕布军中人也出现了,竟然还是吕布的女婿!
谁不知道吕布至今为止只有一女,来人在吕布军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樊稠一时间还真就拿不准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来者了。
相比之下。樊稠倒是真希望来的依旧是曹操的使者。哪怕是袁绍的使者也勉强可以应对。只要能够保住性命,不至使麾下当初从金城时就跟着自己的三千亲随因为韩遂的原因被猜忌,什么事情不好“商量”?
“将军。对面曹营之中来人已然到了关下了,如何应对,请将军示下!”还是那名拨动了樊稠别样心思的亲军校尉进来报道。脸上难掩的失落之意让樊稠看了也生出了几分落寞之感。
“终于来了啊!且去将其带上关来吧!”樊稠将手中仍握着的帛书放在案几之上,也没有再详细过问,摇了摇头,强作平静的气些,虽属敌我双方,但也要好生安置,用心用礼,莫使得他人取笑我等西凉之人。尽是些莽汉武夫。”
“诺!”这校尉低垂着头,苦笑着对樊稠说道:“只是来使连同随属,足有二十多人,而且不愿乘吊篮上来,明言要樊稠将军开关相迎,这……若其趁机冲关,引来其后大军突进的话,那潼关……”
“唔!看来这位传闻中的吕布之婿倒也些意思,竟然如此所求?罢了,速去点齐本部兵马,同某一同去关门会会这位秦……徐州刺史,秦将军!”樊稠闻这校尉言语后顿时一怔。潼关仅有一门,况且曹军大军就在五里之外,倘若真如同这校尉所言,还就真有可能会是曹军的诈关之计,樊稠沉吟良久,终于还是仿佛做了个重大决定一般,说道。
“李傕郭汜二贼妄疑大将,鼠目寸光,看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樊稠盯着那亲兵校尉下去传令的背影唏嘘不已。眼下樊稠也是迫不得已了。关外诸人不知潼关内情,可樊稠却是心里门清,眼下潼关存粮已然不足三日,可长安方面依旧没有丝毫来援的意思,也不知道李傕郭汜到底作何想法,是不是脑中少根筋?难道就为了防范自己,便对潼关不闻不问?不知道若是潼关一失,长安便再无险可守么?而眼下因为军粮空缺之事在军中早有流言传出,除了樊稠本部三千亲卫尚好之外,其他诸守军已然有些军心浮动的迹象了,倘若再不寻个“解决办法”的话,几日之后,甚至不用关外之兵强攻,潼关内守军怕是自己就乱了。
“吱呀呀……”
潼关关门沉闷的响声在清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正守护在秦旭周围的先登营兵士登时警觉起来,斜挂在腰间,满弦的先登劲弩瞬间便被拿在了手上,正对着关门开启的方向。
“秦将军,他们竟然真的开门了?当真不怕我等是来诈关的么?”看着关门缓缓打开,跟在秦旭身边的司马冒小声嘀咕说道。
“想必,想必是因为畏惧主公的威名所致吧!”不止是司马冒,就连秦旭也是奇怪不已,一时间也解释不通,只能拿吕布的名头来搪塞。
本来么,按照这个年头的惯例,攻守关隘的两军若是要互通使者的话,就算是再多人来,大多也皆是要用个长长的绳索,将来人吊上吊下,左右这关门是轻易不可开启的,为的就是怕来者假借通使之名,行诈关之举。
因为关门厚重,开合都需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在这等短的时间内,倘若攻关一方有骑兵的话,只要这边稍作拖延,便足以使得关门难合,而导致关隘被夺门而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