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稷目送她远去,像送姊姊出嫁一样不舍得。她转过头对王夫南道:“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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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自骑马,携了行李纵情夜奔,过了灞水,一路东行。
夜风将袍子大氅吹得鼓起来,许稷却不觉得冷。耳边只剩下彼此交错的迅疾马蹄声和呼呼刮过的朔风声,一路畅行毫无阻滞。
这一刻,她是自由快乐的。没有朝廷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牵制,她似乎可以一直跑下去,到她追逐的彼岸。
马不停蹄,二人终在深夜时分抵达骊山。
仍然是冬日里的骊山、冬日里的石瓮寺,与几年前别无二致。两人下了马,许稷走在前面,还没推开柴扉,猎犬许松就冲了上来。许稷忙按住它脑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许松立刻乖乖低伏,一声也不吠。
屋子里灯火都灭了,只有外面一只小灯笼温温柔柔地亮着。许家没有守岁的习惯,到这时辰都已经睡了。许稷轻手轻脚往里去,到了自己卧房门口又支使王夫南从窗户爬进去。
王夫南老实照做,进去后拨开门闩点了灯,放许稷进来。这一路急赶,两人都一身汗,王夫南解开包袱丢了崭新袍子过去:“换了吧,冷下来会着凉的。”
“泡完汤再换吧。”许稷拿过木匣子,将袍子等物放进去,又起身去柜子里翻了翻,被褥果然是重新翻晒过的,细嗅还有阳光曝晒的味道。
她将被褥铺在蔺草席上,王夫南骤然想起几年前那一次“抵足而眠”来,不由唏嘘一阵。
他出门在伙房里搜寻到一罐子果酒,拿过来给许稷尝了尝,许稷一边说“好喝”另一边又说“明早阿兄要喊捉贼了”,最后却还是接连饮了好几口果酒,提过木匣子:“我要去泡汤了,一起吧。”
王夫南自然非常乐意,于是拎上酒同她一起去。
夜幕低垂,星辰满天,许稷从未觉得那些星星离自己这样近。泉水上方热气氤氲,许稷很久未泡汤,飞快下了水不由叹气出声。而王夫南同以前一样,仍是捂好中单下了水,闭眼适应了一下这水温。
两人安安静静泡了一会儿,许稷伸过脚踩踩他脚背,王夫南霍地睁开眼:“你再踩试试看。”
许稷又踩他一下:“不能踩吗?你以前也踩过啊。”
王夫南瞬时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身前。
许稷踩在他脚上,手探进他湿嗒嗒的中衣领子里,挑出两根项绳来,迅速找出其中一根,迅速解下来,握在手心里:“物归原主,没错吧?”
“没错。”王夫南抬起手:“我给你系上。”
许稷遂又将项绳给他,王夫南手伸到她颈后,打好结又将项坠摆正,低头正要亲下去,却霍地被许稷挡住。他于是站直,正要问为甚么不行,许稷却伸臂抱了他:“谢谢。”谢谢为这段关系做到如此程度,此生无以为报。
王夫南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感激撞得晕晕,唇角不自觉弯起,加上热气倾袭,胸膛里满满情绪瞬时要满溢出来。
“接受。”他说。
胸腔有力起伏,许稷能感受到他一呼一吸间的情绪变化。其实她也一样,胸膛里细细密密的酸涩如潮般漫上来,让人掉眼泪亦让人欢喜。
王夫南很珍惜这一刻,他已觉得很圆满了,死了也无所谓。但前方草木忽然微动,他骤回神,声音干巴巴的有些紧张,不好的回忆又涌上来:“会不会又有蛇?”
“有。”许稷说。
王夫南闭眼皱紧眉,想要努力克服,许稷却道:“有蛇也不怕,我来保护你。”
“好嘉嘉。”
许稷笑起来,松开他回头看了一眼,恶趣味地忽然将手探进他中衣里:“这次我的手应当暖和了吧?”
王夫南点点头。
许稷便更肆无忌惮地乱探,引得他头皮发麻。
王夫南又皱眉,这岂止是暖和?简直是要烧起来了,烧起来了!但是——请这样继续好了,不在意……绝不在意被烧得干干净净。
不过许稷却狡诈收回手,伸臂探过酒罐子,低头喝了两口,又递给他。王夫南无可奈何接过酒罐子,正觉失落之际,许稷却将手按在他前胸,问他好不好喝。
王夫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许稷却抓住他胸前那结结实实的两块自顾自说:“某几年前就觉得有些羡慕,没想抓在手里果然是不一样,看来吏部以体貌取才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夫南深觉这果酒定是烈酒无疑,不然他为甚么会脸烫脑晕?
她五指收拢,最后留了俩指头很恶趣地捏了一下,王夫南简直尴尬得要死了。
许稷将他表情变化都收进眼中,眉眼都笑弯成了月。最后双手移到他后腰,只见王夫南为掩饰尴尬正佯作喝酒的样子,于是许稷倏忽将手下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拍了一下他屁股,堂堂正正宣告道:“十七郎,从此你是我的人了!”
王夫南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酒罐子还没来得及放下,许稷就踮脚吻了上来。唇齿相依之间是果酒甘醇香气,热意侵袭皮肤,叹息声时刻相伴。
彼此的回应都分外热切,更暗藏了一份渴求,压抑了多年,终于甘愿剥开的坦诚与心无旁骛的接纳。
不够尽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