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烨一直呆到了黄昏时分才从端闵王府离开,离开的时候,江煦阳又重新开始和那只假猫培养感情。江承烨来的时候是自己骑的马,可等他出来的时候,宁王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外面。
管家江德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江承烨身边躬身道:“世子爷。”
江承烨面无表情地看了江德一眼,长腿迈开跟着他上了马车。江德把江承烨送上马车,这才再次跳上车驾车离开。
天色已经暗下来,身为皇城的汴京并未随着夜色落幕而消寂下来,从端闵王府一路上了城东大街,各式各样的夜郎杂耍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群,而汴京的那条烟花柳巷,更是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莺莺燕燕的娇声。
江承烨将撩着帘子的手微微放下,马车里重新陷入了暗沉。他今日出来,根本不曾与任何人交代,可江德却将马车直接的停在了端闵王府前,由此可见,景王妃对他这个做儿子的去向倒是十分了如指掌。
“其实你与景王妃有时候当真是瞧一眼都能瞧出是母子,对于许多的人和事,你们都想要拥有绝对的掌控,所以,你有多想摆脱如今这些,那就该明白景王妃有多想让你无法脱离控制。”江煦阳的一番话忽然回响于耳畔,江承烨缓缓靠向马车舒适的靠背,一双眼深沉无比。
马车很快回到了宁王府,江承烨下了马车,抬脚就要往自己的院子走,可他不过刚一转身,江德已经笑着上前来:“世子,王爷和王妃正在饭厅等着世子一同用饭。”
江承烨淡淡的看了江德一眼,连一个回音都没有,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江德不好直接上前拦着江承烨,就在他正准备将王妃的话转述给江承烨的时候,忽然就瞧见这性情古怪的世子爷脚尖方向一转,走向了饭厅。
王府的日膳,虽然比皇宫中要删繁就简的多,可并不代表毫无规矩。一张大圆桌之上,要几荤几素,几冷几热,从里到外如何摆,碗筷菜碟朝哪方,有一样出了岔子,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罪,但也是坏了礼数的。
江承烨走进饭厅的时候,婢女们将将把东西都摆好。见到江承烨进来,宁王那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爱的笑容:“承烨,过来坐吧。”
过去在王府的三年,宁王事务缠身,鲜少能回来,景王妃每日都会亲自端了餐盘去江承恒的院子看着他进食。所以更多时候,江承烨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所以,宁王府的世子向来性情孤僻独来独往,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初在何家村的时候,江承烨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自己的饭桌从东屋落到了堂屋里。那张不大的方木桌子,一家人刚好可以围坐一圈,因为他的加入,往往就是金玉满堂挨在一起,腾出一个位置给他。那时候的桌上,只有最普通的小瓷碗,上头勾勒着夸张的花样,偶尔有几个,还会在碗沿边上带着几个小缺口。江承烨还记得第一日拿到一只带着缺口的瓷碗,很是嫌弃的又放了回去,那时候如意只是瞥了他一眼,低低的说了声“事多”,可是从那以后,她每次递给他的碗,都是没有缺口的。
想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女人,江承烨才终于露出几分暖色,有些出神的走到了桌边。而他这样一反常态的温暖表情,自然是被宁王和王妃看在了眼里。景王妃看了看宁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江承烨身边:“你父亲晓得你回来了,今日无论如何也不愿呆在房中了。还沾着做什么,快坐下……”景王妃伸手去握江承烨的胳膊,可就在她要挨上他的时候,江承烨从容的往前挪了一步,兀自坐了下去。
景王妃伸出来的手僵在空中,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来,脸色也不甚好看。
宁王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微微皱眉望向态度冷淡的江承烨,同样也没说什么。景王妃回到自己的位置,因为桌上只有三个人,景王妃要服侍着伤势未愈的宁王,乍看之下,江承烨反倒像是客人一般,让两人来招待。
菜已经上齐,可是这样三个人围桌而坐的氛围,竟真真切切的生出了几分尴尬。
也许天下间真的没有亲生父母和自己的孩子坐在一个桌子上时还要这般客气,江承烨三年前就已经回到了王府,可是像今日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江承烨看着那满座的精致菜肴,却丝毫胃口都没有。
景王妃对一旁的孙嬷嬷抬了抬手,孙嬷嬷迅速会意,上前将江承烨面前盛汤的碗拿起来盛了些鸽子汤在里头,慈声道:“世子,这是王妃转成吩咐厨房做的。您和王爷都有伤在身,喝这个鸽子汤,正好。”
江承烨看着那碗氤氲着热气的鸽子汤,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因为他爱吃鱼,所以如意便当真为他做了各类各样的鱼。江承烨时常就双手环胸的倚在灶房边看着她做菜,她做菜时候的自信模样,仿佛浑身都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芒。
兴许是怕他一个人站在一旁觉得闷,也许是因为他看的太专注,每当她瞧见他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时,就会用教孩子似的语气碎碎念。
好比她熬鱼汤的时候会说:“告诉你啊,饭前先喝几口汤,将口腔、食道润滑一下,可以防止干硬食品刺激消化道黏膜,有利于食物稀释和搅拌,促进消化、吸收……”
包了饺子下饺子的时候,她那一双漂亮的素手会拈着一只只胖乎乎的饺子下到锅里,目光专注而清澈,语气认真而温柔:“叫你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