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写到《白头吟》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一句,她默叹了一声,他好奇问道‘在叹息什么?’
‘看着伤感!’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伤感?’他不置可否笑笑。‘我倒希望岁月变迁的快些,最好年年岁岁花貌改,岁岁年年心不同。’
她当时愣了愣,转身坐在他怀中,抱住他脖子。‘我不想时间变迁!’
他当时问为什么,她回答道。‘因为不想长大,就想一直陪在皇叔身边,让皇叔永远这样抱抱汐儿,最好是年年岁岁心不改,岁岁年年同君在!’
他微怔后,淡笑,举过毛笔在她鼻头上点了个花儿。‘好!岁岁年年同君在!’
后来便是两人的笑闹,她以为他已经不记得那时的事情了,而‘岁和’,他是想说。
今岁和谁吗?
可反正不管和谁,终究不会是和他了吧。
眼泪越来越多,终究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他亲笔写下的诏书,任由眼泪肆虐。
春雨沥沥,也一样淋湿了楚祤的心。
一身青衫的他举着油纸伞缓缓走到了她面前,良久,他缓缓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走吧,春雨凉,淋了会生病,我……”顿了顿,他挤出一丝淡笑。“他知道了会心疼的。”
下一瞬,晏紫汐扑进了他怀中,痛哭道:“楚祤,对不起……”
他眼眶赫然一红,手中伞柄缓缓坠落在雨中,抬袖将她搂进了怀中,以身子护住她,紧紧拥抱着,淡笑道:“没关系……”
晏紫汐哭声越来越大,颤抖的身子让楚祤心底揪痛如被风狠狠剥落。
顿了顿,他也终究没忍住喉咙那沙哑的哽咽,任由雨将眼角的泪光抹去,笑道:“傻丫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帮帮你。”
她哭着摇头。“不要,那对你不公平。”
楚祤点头笑笑。“没关系的,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只有眼泪,那我会更痛苦,汐儿……没事,有我在,别怕。他,会回来的。”
“楚祤……”晏紫汐哭的更加伤心。
楚祤笑着含泪将她拥在怀里,匡哄着她,一遍遍说着:“乖,没事。”
两个人拥抱在落雨的山涧,那年的春雨绵绵,透着股别样的萧瑟……
路过初夏,赶过金秋,这一年,晏紫汐基本上呆在天翰林院没有出来过,君凕的书她都已经看完,楚祤帮她搬来了浮图工农历法等书卷。
每一日,她都将自己埋在书卷中,尽管宫中嬷嬷说还一年就待嫁,要催着给她学习仪态,赶着让她绣出大婚用的鸳鸯枕,锦被等,但每次都被她端着公主架子撵走,实在撵不走的,不管楚祤在哪,不管他在忙什么,听到消息都会立刻赶来
解围。
见六部尚书,未来的天字号第一驸马爷都这么说,她们也没什么办法。
倒是好几次君世渊议事议到一半,询问意见的时候,发觉身边已经空空如也,简直气的胡须乱飞。
然后早已经习以为常的诸位大臣们都埋头偷笑。
转眼又是白雪飞飞……
年岁那一天,魏林回来了,在宫宴上传达了君凕对父皇,母妃,太后等的贺岁祝福,奉上了每个人的贺礼。
到晏紫汐身边的时候,魏林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如今的她已然十四,愈发的清美,宛如一朵盛绽的月夜海棠。
晏紫汐紧张的看着魏林的唇,结果他只是那么看了她一眼,就叹息一口气,别过了身子,越过她,给八皇子君淼送上了贺礼。
末了,说军情紧张,只喝了一杯酒酿就走。
顿了顿,晏紫汐一咬牙,从座位上溜下,紧跟了上去。
君世渊见状,正要蹙眉厉喝,楚祤却端着酒盏起身敬酒,几番话说的他只能跟着寒暄,等喝完这一盏,晏紫汐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火红宫灯摇曳的走廊上,侍卫不多,晏紫汐看着前方越走越快的魏林,喊了几次都喊不住,终于怒吼道:“魏林!你再跑,我就撞柱自杀!”
魏林一怔,终于顿下脚步。
……
一刻钟后,荒落的一处宫苑内,魏林靠着枯树站着,静叹一口气,不语。
晏紫汐忍了好久,才小心问道:“他……好不好?”
这一年,不管她寄出去多少信笺,多少东西,都没有得到过回信。包括给魏林他们的信,没有一个人回复。
魏林笑了笑,低垂下头,遮住眼帘。
不知道该是说好,还是该是说不好,若说好,那的确也好,战无不胜,威震三军,杀的迦南毫无招架之力,从没人知道君凕发起狠来,能狠到那种程度,如今,迦南军只要听说是君凕的部队,第一反应就只剩下,退!
军纪严明,战术诡异,百战百胜,几乎已经成了军队中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神话。
所到之处,即便不是君上的身份,都会有无数热切崇敬的眸光追随,可谓光耀万丈,气势滔天。
要说不好,那也真不好,嗜酒如命,几乎每夜都会喝醉,谁的话都不听,直到几个月前,有一次半夜吐血,晕厥,昏睡三天,醒来后,就因为一个大夫背过身多嘴嘀咕了句。
‘连续听了三晚上他念叨汐儿,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然后那名大夫就丧了命。
有些事情,已经是一种禁.忌,谁也不能提及的禁.忌……
而且,性格变得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