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千岛湖一游,沈百翎自觉心境已有不同。他暗自决意,待寻到婵幽之女送她回了幻瞑界,再去天墉城一探,无论那位玉照真人是否是沈照,不管他如何看待自己,只当完成阿娘的遗愿便是。
与慕容紫英作别后,他索性回到寿阳,御剑经过黄山时忽地想起卦仙曾说起云天青和夙玉最后的生气曾留在黄山上的一座山峰上,心念一转,足下仙剑自然了掉了头朝山中飞去。
时隔多年,他仍依稀记得太平村座落在紫云架附近,紫云架附近的山头不过三四座,搜寻起来极是便宜,御剑乘风不过数个时辰已将其余几座山峰转了个遍,但见列松如翠,山峦竦峙,却没有什么人烟。穿过一片茫茫云海,他最终在青峦峰落了下来。
一踏上青峦峰顶,沈百翎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山顶那三棵盘根错节的老松上,时隔三十八年,他已从一个稚弱的失忆少年长成如今满面沧桑的成熟男子,那三棵古树却依旧苍翠如盖,纠结的老根深深扎入山峰上的泥土中。那一片曾经被火烧得漆黑的土壤如今覆盖了一层绒绒绿草,草丛中野花星星点点,芬芳秀丽,再也不留一丝一毫当年的遗迹。任谁也不会知道,那里曾烧化过一个妖族的女子……她就是自己的阿娘……
“阿娘……”沈百翎轻轻叫着,那声呼唤却转瞬被风吹散,宛若三十八年前被狂风卷走的那把飞灰,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在树下站了许久,待到心头抹不尽的哀意渐渐消散了一些,沈百翎抬头四顾,这才发现原来左面那棵树畔竟似有什么和记忆中不大相同,他一面向那边行去一面仔细回忆,待到拨开草丛整个身子没入古树的倒影下,一双明眸顿时瞪得老大,心中又惊又喜:树根之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竟然有人在这里居住?!
那木屋背靠山石,恰恰有一多半坐落在古树的阴影中,木制板壁上又生了淡淡苔痕,身处一片绿意中显得十分不打眼,他初时心中想着旧事,是以也不曾注意到。此时看清楚自然吃了一惊,想也不想就举步朝屋前走去。
屋子的木门上竟也无锁,想来是主人独居在山中,不惧贼人上门骚扰。沈百翎不过轻轻一推,那门便悄无声息地旋了开来,一股淡淡的尘土气息迎面扑来。他站在门口朝内一看,眼中又是一抹讶色闪过。那木屋从外面看便不十分大,现下看来里面更是十分狭窄,内室帘子又已卷起,一眼便可望尽,许是山居生活本就清苦,屋内不过寥寥几件简陋家具,俱是木制,想来取材定是和木屋一般来自这座青峦峰,唯一一件铁器便是外间屋角放着的一个大铁炉,上面也生满了锈。本就没多少家具,还大多被不知道什么人故意打了个稀烂,除了一张土炕十分牢固还好端端地立在原地,其余都成了满地的残破木块木条,堆在几张脏兮兮的兽皮上,更显狼藉不堪。
沈百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待尘气散的差不多,这才走了进去。他到了里间有一打量,这才看到还有几张兽皮歪七扭八地挂在了墙壁和屋顶,那些皮子不外乎取自山中野猪野虎的身上,想来当年的屋主人在打猎上颇有天赋。沈百翎仰着头看着屋顶那张兽皮,暗暗感慨:这屋主人莫不是只野猴子,也不知这张虎皮是怎么挂上去的?
沈百翎在屋中转了几步,随手在炕上一抹,只见手上沾了薄薄一层土灰,也不知这屋子多久没打扫过,想来便是曾经有人居住,现下也已不在了。
黄山之中,靠近太平村的青峦峰上忽然出现疑似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木屋……沈百翎几乎不必细思,就已猜到这必然是云天青和夙玉曾经隐居的住所。屋中狭窄,他转了一会儿便觉没什么可看,脚步在也外间自然而然地停下,目光落在了屋中的火炉上,他心中暗思:青峦峰上并不寒冷,云师弟和夙玉何以要用这么大的火炉?但这念头在脑中不过一闪便已有了答案:啊,莫非是夙玉她……她本就是阴命女子,又练了那等阴寒内功,后来又没有玄……没有那人在她身旁抑制寒气,长此以往体质自然会越变越弱,寒气侵入体内便会变得十分畏寒……云师弟那般爱重她,自然舍不得她受苦,才找了这么大的火炉替她取暖,说不定正是因为寒气入体难以治愈,他们才年纪轻轻就……
他在屋中看了又看,又想:那又是何人将他们住过的屋子弄成了这副模样?莫非在他二人死后有人闯了过来,看屋中没有财物十分生气才故意捣乱?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只得转步出屋。四处顾盼时,他忽地又想起山顶还有个黝深的石洞。一切的事故都是自那里而起,既然来此自然要去看上一看,想着沈百翎脚步一顿,转而向木屋左侧走去。
愈往那边行去,溅水声响便愈发清晰。那木屋和三棵古松在山顶的一处高地上,他自左侧绕下来时竟还发现了几块碧石草草堆砌的石阶,走了下来一看,依旧是那块大石,石后流淌出的水流澎湃有声,比之当年似乎又汹涌了许多,河水上还平添了一座石桥,虽说是依着当年水中伫立的几块碧石建成,到底有了人工雕琢的痕迹。沈百翎看到便知,这和那些石阶一般,只怕又是云师弟的功劳。
走过石桥,便看见那片齐腰深的草丛中多了一条土径,直通向不远处的石洞。小路并不宽,只容一人走过,但其上的野草竟给拔得干干净净。沈百翎看在眼中,心下暗自生奇,若是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