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琰听到北唐瑾的保证,终于放心离去了,就连伤口都没有处理,北唐瑾瞧着他的背影,心想,凤琰一定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才在这里坐不住了。他一向是谦谦君子,温润儒雅,何曾有过今日失态的模样呢?
只是,北唐瑾收回目光,将目光转向床上的人,极为冰寒,像是一把用寒气凝结而成的冰刀,射向北唐芸。藏锋就在一旁看着,见北唐瑾目光如此冰冷,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心道:玉容将军这是恨那么刺杀的人?
“吩咐人打些热水来。”北唐瑾很快将冰寒的目光掩去,又恢复了平静无波,淡淡得吩咐着。
藏锋闻言,立刻差人打热水去了。
北唐瑾将北唐芸身上的衣裳解开,随手丢在地上。然后用巾帕将她身上的血迹擦干。
北唐瑾一看北唐芸身上流的血,就知道,凤琰已经为北唐芸简单得处理了伤口,只是……北唐芸身上的刀是不敢拔出的,一旦拔出,很容易性命不保,凤琰的确是小心翼翼,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了,可谓是上心。
藏锋很快打来了热水,北唐瑾看了一眼,然后将随身的药箱打开,随手拿出一些药材,道:“去熬药吧。”
北唐瑾这般的态度让藏锋又想起了在边关的场景,他们兄弟总是对她唯命是从,当年敌军中的一名将领还嘲笑他们,说他们大男人没有骨气,竟不觉得羞耻,任由一个女人调遣。但是玉容将军听到这个说法,面色一沉,没看到任何情绪,可是不出三日,那嘲笑的人便被玉容将军活捉,然后令她的婢女将那将军当成狗使唤,告诉他,什么叫不觉得羞耻,和什么叫唯命是从。
他们兄弟当年十分感动,再后来这件事传遍了敌军,便再也没有将领敢说同样的话,生怕被同样对待。
因此,他们兄弟虽然是大男人并没有觉得听从北唐瑾如此吩咐感到羞耻,反而觉得是种荣耀,又有哪位将军如此体恤底下的人呢?连他们的情绪都考虑到?再者,玉容将军聪明过人,不管是排兵布阵,还是临阵对敌,都无人能匹敌,即便是北唐将军都要听从她的意见,他们兄弟能在她手底下做事,受到她的差遣,怎么会不感到骄傲呢?
“你怎么还不去?”见藏锋一脸的骄傲之色,仿佛是在想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一般,北唐瑾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藏锋这才缓过神来,愣了愣,不觉咧开嘴一笑,便拿着药转身去了。倒是将北唐瑾弄得一愣,她心中奇怪:难道被奚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北唐瑾的动作十分利索迅捷,很快就将北唐芸的伤口处理好了,然后拿了被子盖在北唐芸的身上。
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北唐瑾想,一定是又有一批人被救了回来了。
她步入屋外,只见北唐洵怀中抱着王元香,而北唐峰搀扶着北唐茹,后面是一些婢女婆子们搀扶着小姐们,看样子只是受了惊吓,倒是没有受伤。
北唐洵看到北唐瑾急道:“阿瑾,快来看看你母亲!”
北唐瑾立即跟着北唐洵进了王元香的屋子,王元香还是满脸泪痕,目光呆滞,想必是受了严重的刺激了。
北唐瑾上前把脉,掀开她的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最后对北唐洵道:“父亲,母亲并无大碍,应当是受了惊吓。”
北唐瑾这么说着,其实是想,王元香是不是装的,于是又道:“父亲,妹妹们皆无事吧。”
北唐洵面色极为不好看,显然是对今天的事情极为恼怒,沉声道:“他们皆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死了几个丫头婆子罢了。”
北唐瑾心中冷笑,在北唐洵的眼中,丫头婆子就是下人,死了就像是死了畜生一般,他半分都不在意。
“妹妹们无事便好了,只是,父亲,五妹妹伤得极重,她为四皇子挡了一刀,此时危在旦夕,请父亲找位大夫看看吧。”
北唐洵听罢,先是一震,然后面色很快恢复了冷沉。
北唐瑾一看他的面容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北唐芸在北唐家是最不起眼儿的小姐,愚钝胆怯,因此,北唐洵从未对这个女儿上心过,他方才的震惊是北唐芸竟是为了救四皇子凤琰受伤,然后面色恢复冷沉,说明,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女儿,就是死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阿瑾,有你在这里,有哪个大夫比你更了解伤口如何处理呢?因而,叫人就不必了,你去给她看看吧,比任何大夫都顶用。”北唐洵看起来对北唐瑾十分自信。
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在边关打仗,受伤是难免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而北唐瑾就是经常处理这样的刀剑之伤,因此,北唐洵说没有大夫比她精通,也并不是随口说说,再者,北唐洵也不是会随口说话的人,的确是很多命在旦夕的人在北唐瑾的手上活了下来,因此北唐洵如此说,完全是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了。
然而,王元香听罢,迅速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拉着北唐洵的袖子哭道:“老爷,您一定要救救阿芸啊,她可是咱们的女儿啊!”
北唐洵被王元香的一系列动作惊了一跳,他还以为王元香被吓得脑袋不清楚了呢!可是听见她说话竟是这么有条不紊,便也放心了,道:“你放心吧,有阿瑾在,阿芸应当无事。”
王元香哪里能信得过北唐瑾,更何况,她害死了北唐瑾的母亲,北唐瑾怎么会救她的阿芸呢?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