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景来接公主回家。”
一句浅淡沉重的话语,一声轻描淡写的应允。
鎏筠坊第二天又会成为京城里的传奇。
“皇兄呢?”龙羽却只问他,“他怎么没来?”
“太后留皇上和琴妃在凤阁,”说到这里,久景脸上掠过以前没有的神色。“琴妃,怀了皇子了。”
看了久景好像死了亲戚一般,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龙羽却嗤地一声笑了。这有什么?!“那回宫后龙羽可要恭喜皇兄了!”她一副贪玩不够的样子。
走出了鎏筠阁,终于得以重新站在这个自己曾来过又离去,如今又在这里重新呼吸着这宽广的空气的地方。
揭开我三个月以来一直戴着的面纱,这种感觉……
“久景,你可曾有过失而复得的时候,那种感觉……”她欢笑着,手握轻纱自在旋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那种感觉,就像是……永远也不想要再得而复失了……
做自己真好。
看到无言的久景,和离别时的郢容,龙羽想:原来环境和身边的人,对于人性格的影响是如此之大。郢容就像圣洁的莲花,他生长在鎏筠坊内是他无法改变的,但却因插上了琴弦的翅膀时而轻灵摇动;而久景则是自小跟随在龙回的身边。
深宫之中万皇之皇,他学会了隐忍和隐藏,他用冰冷和无言代替了我以为和我想。
龙羽看着久景,竟想到了龙回。而自己却又像谁呢?谁又像我呢?
回宫后,龙羽先是去见了太后。跟她寒暄了很多,至于谈到为什么会沦落到鎏筠坊,又为什么会被皇上带回来,什么时候回西域,龙羽都是半遮半掩的转移话题。最后,还是太后说累了,龙羽才得到借口说离开。她还是住着以前的龙羽阁,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是身边的人和人的心情都不再一样了。
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自己是不是还是那个龙羽?
不论是来时的心境还是来时心中的人。
她倒了一杯茶,品了品还是那个茉莉的味道。却不曾发觉茶水还是温热的,就像有人来过一样。坐到梳妆台前,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她就坐在这里,巧儿秀儿曾为她盘过多少种她自己也数不清的发髻,她们曾多少次和她无拘无束的玩闹早已分不清谁主谁仆。
龙羽低下头,又打开了那已经落上了灰尘的楠木匣子。是她去西域前没有带走的,就留下说要赏赐给侍女们的,她们打开看了却没有人来拿。
她只是一件件的如观赏宝物一般,拿起看看又放下。直到她拿起了那件蛇骨手串,她倏然地泪如雨下。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天知道她有多挂念他,可是巧儿却从不曾给她来过一封书信。
只能在京城三三两两的话中或传言中听到他这三个月来的事,知道他一直和新纳的妾伉俪情深,郎情妾意。可是,她知道这只是表面。
窗外更深寒重,昨夜惊风乱飐落花成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