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胡捕头手中那银杯掉了下来,殷红的葡萄酒顿时洒满了车厢。幸好这车厢的隔音效果极佳,才没被外人听到:“您,您是说,您和王粮长原来是锦衣……”
话音未落,这年轻人微微色变,胡捕头见状立刻住了口。顿时,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胡捕头低头望着脚下的银杯,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尴尬异常。
对于胡捕头这等最不入流的衙役来说,他根本不清楚锦衣卫到底是何模样。只知当初锦衣卫凶兄赫赫、天下惊怖,如今猛然一人突然在他眼前又提起这几乎是‘恐怖’代言词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锦衣卫,锦衣卫不是早在英宗年间,已经被明令裁撤了吗?”
胡捕头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疑问,可这年轻人却嗤之以鼻:“那不过是无知小民以讹传讹罢了。”
年轻人又饮了杯葡萄酒,见胡捕头如此烂泥扶不上墙,不由晒然解释道:“朝会、巡幸,卤簿仪仗,侍从扈行,还有宫中宿卫的分番入直。朝日、夕月、耕藉、视牲时皇上身边的护卫,所有这一切,是由御林将军校尉和力士来完成的,而御林将军、校尉和力士,皆隶属于锦衣卫,明令裁撤?难道皇上不需要卤簿仪仗、不需要侍卫当值了么?”
胡捕头讷讷地道:“是,是,小吏……小吏是听他人说的……”
年轻人道:“民间倒是有这种传言,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英宗二十六年时,我等锦衣卫内部遭受重创,朝廷与民间联络的主线断裂。是时,那些士林官宦对我等畏之如虎,几番上书明志请求英宗陛下裁撤锦衣卫。英宗陛下见锦衣卫四分五裂,才不得不一纸诏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自此,内外刑案不得入锦衣卫,大小咸经法司,我锦衣卫不再拥有诏狱之特权。表面上看,我锦衣卫原有的侍卫、缉捕、刑狱之职权,只剩下侍卫仪鸾这一项,这么说起来,也可以说是名存而实亡了。其实么……嘿嘿!”
说完这句,这年轻人望了胡捕头一眼,见胡捕头已然听得云山雾罩,才干脆简化说道:“其实我们锦衣卫不过化明为暗罢了,缉查反叛、巡狩四方仍然是我锦衣卫的重要职责。原本海西县一直风平浪静,不过自从马权之父马云渊身死,我等才发现,马权竟然是我锦衣卫多年要寻找的叛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