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由远处笼罩过来,稍远的地方看东西都模糊了。 x 23 u
紧闭的韦挺家大门前并排摆着两张桌子,周晋和朱成两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桌子前围着一圈人,这些人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愁眉苦脸,也有悲痛欲绝,也有人红着眼圈为正在诉苦的谢二娘流眼泪。
身高不足四尺,面容枯黑五官错位的周晋此时身上正发出慑人的气势,看着面前这个形容娇怯,眉目如画正哭的梨花带雨的谢二娘,沉声问道:“那韦山甫后来怎么样了!”
谢二娘闻言,更是哭的几乎断气,半晌才渐渐忍住,继续诉道:“后来他听说我们夫妻要走,就派奴家的丈夫去洛阳买珍珠,派韦府奴仆冯七跟着。他暗地里指使冯七把买珍珠的钱偷走,然后去长安县告奴家丈夫拐带他的钱财,长安县衙得了他二百贯钱,就把奴家丈夫害死在狱中,把奴家判与他家为奴。
从此,从此就被他……关在后房……”
周晋听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哼!想不到在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本官今日就去禀告太子殿下,杀了韦山甫为你报仇雪恨。”
谢二娘闻言,起身朝着周晋盈盈拜倒,满面泪痕地道:“奴家先谢过大人,若大人真能为奴家报了血海深仇,奴家愿大人当牛做马……”
原来这个谢二娘的丈夫叫王成,两口子都是苏州人。
王成家到了王成这一代家道中落,前年王成父母双双病故,王成便带着妻子谢二娘来长安赶考。到了长安王成考试落弟,夫妻俩的盘缠用尽,王成只得到韦府做个清客。
起初韦家因为王成出身琊王氏,谢二娘也是陈郡谢氏,夫妻俩都是世之名族所以十分礼遇他们夫妻,在府里特地给安排一所小院落居住。
但是后来他们渐渐知道王成这一支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王成跟当世那些琊王家在外做官的人也没有什么联系,便看轻了他们夫妻。
韦挺的堂侄韦山甫是长安有名的fēng_liú公子,而且仗着家势一向霸道,他见谢二娘这南国女子生的婀娜多姿且娇艳诱人。
便趁王成外出潜入谢二娘房中把谢二娘qiáng_jiān了,事后威胁谢二娘一通便走了,谢二娘不敢声张此事,原本想以后自己小心些,先躲他几天等夫妻俩攒够了盘缠就离开韦家。
不想没过几天韦山甫又一次qiáng_jiān了她,自此每隔几天韦山甫便来一次,谢二娘不敢告诉王成,只是催促王成快些离开韦家。
王成也觉得总是寄人篱下不是办法,而且韦家对他们夫妻已经不甚礼遇,所以就在长县学找了一份差事,准备下个月夫妻俩就搬出韦府。
不料韦山甫听说后便设计害了王成,把谢二娘关在后园一处房中成了他发泄的工具。
把谢二娘说的事记完,朱成放下手里的笔,一边揉着酸痛的右腕,一边抬头看看夜色慢慢袭上的天空和依旧围在桌前等着申诉冤屈的人。
心里暗叹韦家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今日天色已晚,诸位还是明再来吧。”朱成向众人道。
周晋闻言看一眼依旧不愿意离开百姓,便回头对朱成道:“朱贤弟啊!这些人受韦家的祸害这么多年了,今日好不容意遇贤明的太子殿下,派你我前来为他们伸张正义,如何忍心再让他们把这些冤屈多憋在心里一夜呢?
所幸,你我今日就在这里把众人的冤屈都记下,明日一早去东宫向太子殿下禀明他们的冤屈,明日太子殿下就给他们伸诉了冤枉,让恶人接受惩处……”
朱成看周晋越说越激动,知道扭不过他,便忙道:“小弟一切都听周兄的。”
朱成说着自己也觉得有趣,本来李承乾派他和周晋两人在韦挺门前接受百姓的上告,并不是从属关系。但是周晋别看个头不高,相貌丑陋但是极有正义感,而且心思机敏,每每遇上百姓鸣冤他都是充当审判的角色,然后朱成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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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李承乾上奏要诛韦挺九族,其余族人也都发配交州就是今天的越南,被李世民直接驳回。
其实这就是个幌子,韦挺出自雍州韦氏逍遥公房一支,到韦挺的祖父那代还是单传呢。
这次一韦挺带着家人族人助李泰造反,韦挺当场损命凡是参与造反的人当场就被苏定方一网打尽了,没死的也有自己罪责。
只有韦挺的堂弟韦德运和他儿子韦山甫父子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年前抄家的时候李承乾也没有放过他们,所以才有谢二娘逃出韦府今天在这里诉冤的事。
李世民一向认为谋反虽然是重罪,但是没有参与的人也罪不至死,所以唐代给谋反定的罪是诛三族,其他族人不预其罪不枉杀无辜。
历史上李世民处理的谋反也都是如此裁决的,从法理上讲这样确实更人道,但是李承乾是要借此打击关中士族,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上疏之前李承乾就知道李世民不会同意,这只不过是为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做一个铺垫。
李世民不同意诛韦挺九族,李承乾就下令要重查近年来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冤案,东宫的一干官员全都扑向韦挺以及他的族人家里的佃户、家仆甚至邻居家里询问韦家做过的残暴不仁之事。
韦家做为关中大族几代人做官,早就不把普通老百姓当人看了,怎么经得起这么细查?
什么欺男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