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看着他瘦削了不少背影,心尖被戳了下,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他身边,颜曦才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日记册。
日记册的封面,是一个白裙少女摆。
少女屈腿坐在窗口,窗外阳光明媚,少女脸上的笑容亦清暖如阳。
少女歪着头,笑弯了眼,那双眼,此刻印在日记册上,却好似在对着拿着日记册的男人笑瓜。
而这少女,就是已经离世的楚清羽。
颜曦看着笑得那般纯碎快乐的楚清羽,眼眶涩了涩。
二十三岁,青春正甚,人生不过刚刚开始,她却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
“母亲服药自杀那年,清清八岁。在医院,我和清清送走了她。
齐砚出车祸,清清十八岁,离两人订婚,不到两月。在医院,我和清清,送他离开。
清清二十三岁,却是我一个人送她离开。”
楚慕离突然开口,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倾诉。
颜曦没有说话,不管他自言自语还是其他,她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母亲死后,我便整日不着家,是齐砚代替我,照顾清清。
不久后楚荆渊将唐冰和楚易恒接回楚宅,那时候,我母亲尸骨未寒。
楚荆渊......这辈子都欠我母亲。”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中的恨意刻骨。
颜曦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待着。
“母亲决意自杀当天,中午,她亲手做了许多我和清清爱吃的东西。
许久不笑的母亲,对我和清清笑得很温柔。
我和清清都很开心,吃完饭。母亲拉着清清和我去楚宅后院,素来不喜欢照相的她,让徐妈给我们三人拍了合照。
我现在都还记得,母亲看着照片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和清清担心的问她,她却说,太幸福了!
因为有我们,她太幸福,所以哭了。
呵......我和清清便信以为真。
当天晚上,学校有事,我便回了学校,离开楚宅时,母亲突然拉着我的手,要我允诺她一件事。
她让我答应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氏落到其他人手里。
我当时并不知道唐冰和楚易恒的存在。
直到后来楚荆渊领两人进门,我才知道母亲口中的其他人,意指谁。
我虽莫名其妙母亲的要求,但拗不过她坚持,所以答应了。
而当天晚上,我接到徐妈的电话,却是让我去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
我赶去医院的时候。
清清已经吓得小脸苍白怔怔的被齐砚抱坐在病房的长椅上。
而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清清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我不是一个好兄长,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漠视,彻底疏忽了她。
那时候,是齐砚一直陪着清清,直到她肯开口说话。
齐砚对清清而言,是重生。
她对齐砚敬仰又爱慕,十分依赖他。
齐砚对我而言,是除了母亲和清清以外,最重要的亲人。
最后,齐砚却因为我自私的决定,英年早逝。
清清至此之后,便生病了。
可是我到此,却依然自私的忽略她。
我让她一个人守着楚宅,从八岁开始一直守到二十三岁。
我知道,清清一直自责,母亲在她面前含药自尽,她却没能及时找人救她,眼睁睁看着母亲在她面前痛苦晕厥。
所以她希望,守住这个楚宅,守住母亲的东西,便是对母亲的忏悔和补偿。
这么多年,我们谁都没能走出母亲自杀的阴影,我选择逃避,而清清,选择守护。”
楚慕离话到这儿,嗓音已经哑得不成形样。
他高大ting拔的身躯亦微不可见的轻颤着。
颜曦喉咙也像是含着一把苦药,吞咽间亦是苦涩无比。
“齐砚死后,我像缩头乌龟一般,逃避现实,规避责任。
将一切责任归结到你身上。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接受楚荆渊的威胁,答应同你结婚,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用恨你,来减轻我自己的负罪感。”
楚慕离看向颜曦,黑眸内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深深的自我厌弃,“医院,我和清清生平最讨厌的地方。
我将清清送进了她最讨厌最排斥的地方,我跟她保证,会接她回家。
可是最后,我还是在医院送走了她......”
宋齐砚,楚清羽,两个在他生命中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可是两人,追根揭底都是因为他而落得青年早逝的下场。
如果从宋齐砚离世开始,他多在乎一些楚清羽,多花些时间陪着她,说不定她最后便不用去医院,说不定,她现在还活着!
颜曦看着他自我痛恨和自我厌弃的眼眸,心尖儿抽痛。
冲动之下,颜曦冲上去抱住了他,“楚慕离,不是你的错,是我,都是我太自私。
如果不是我找上门,爸爸也不会楚氏的股份威胁你,而你也不用为了你母亲的遗愿而被迫接受爸爸的威胁。
所以,你恨我是应该的。都是我,真的,不关你的事。”
这个男人,深陷在自责和自厌的深洞里,将所有悲剧发生的原因都扣在自己头上。
想着已经因他而离世的人们,心里的沉重和痛楚,该是多么剜心剥骨的难受!
楚慕离眼眸集聚红光,捏住日记册的指骤然攥紧,“我恨我自己!”
颜曦紧紧抱着他,眼泪不受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