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事再议吧。”王皇后发话了。
刘栋虽一时没明白王皇后为何阻止他已经答应下来的事,但直觉王皇后自是有一番道理,便应和道:“那就再议。朕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起身告辞,王皇后并未离开。
出了华阳大殿,卫将军府的诰命夫人离开了,景澜却没有立即离开华阳殿,在院中驻足对荀灿道:“赵美人住在这西偏殿,虽离皇上近在咫尺,可毕竟是跟宫女们同处一室,啧啧,也就是你,换了别人估计是忍不下这屈辱的。”
荀灿一笑:“谢景妹妹关心。”
“别叫我妹妹,我跟你很熟么?”景澜的声音和表情都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妥,但说出来的话就是带刺的。
“同为美人位分,互称姐妹是很正常的事,难不成我该叫你姐姐?”荀灿本不愿与人为敌,但是当别人亮剑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景澜本就是因为想羞辱荀灿,叫她以后给她做琴娘,皇上一高兴答应了,结果王皇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一句再议就把她的小计谋给摧毁了,不敢跟皇后较劲,只得给荀灿几句难堪撒气,结果又没讨到便宜,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哼哼,你的姐姐不是明日就要砍头了吗?那个才是你姐姐。”景澜笑呵呵地看着荀灿,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一句是真的戳痛了荀灿,热血直往脑门儿冲,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景澜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看着她生气,她若生气,岂不是刚好合了人家的意?
“看来景妹妹还是不够了解男人的心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又被迫失去的,才是永远无法释怀的。少陪了。”荀灿说完便往西偏殿走。
景澜脸上的笑容垮掉了,冷声道:“你别得意,日子长着呢。”
荀灿并不回头。道:“是啊,日子长着呢,何必急于一时?”
回到西偏殿,荀灿却再也笑不起来。卸下所有的伪装,颓然倒进榻上的被子里。
也不知道岑双鹏到底能不能把赵蝶救出来,失去了一个朋友,却来了一个敌人,以后的日子怕再也不会风平浪静。她并不爱刘栋。没心思去跟别的女人去争他那本就不多的爱,她只想安于一隅,静静地等待岑大鹏来兑现他的诺言,把她从这个冰冷的、危机四伏的宫墙里捞出去。
但是她不跟人家争,人家就能放过她吗?除非刘栋不对她起任何的心思,不让别人感受到她的威胁。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接近刘栋,但是她没办法让刘栋不对她起心思啊,她还记得赵蝶跟她说起,刘栋在赵蝶面前还提起她呢,万一在景澜面前也提。那可真是帮她吸引炮火呢。
很多人都会这样吧,你凭什么比我过得好?他凭什么对你比对我好?那我凭什么让你好过?气人有笑人无是人性的劣根之一,有几人可以逃出这种劣根,洒脱地去恭喜那些比自己强的人呢?做不到洒脱暗自心酸也算不错,但总有人会因嫉妒而将别人树成靶子,一心想要看着别人落魄到不如自己,然后才能睡个安稳觉。
荀灿深知,景澜就是这一类人中的典型。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但是通常情况下。你没办法区分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只有小人来找你的晦气时你才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等你明白了却也晚了。
面对景澜的再次出现,如此的咄咄逼人。荀灿不得不防。可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人家处心积虑地等着对付你,你又如何能处处不露破绽呢?
现在,荀灿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其锋芒,以求保全自己。
荀灿就这样在躺在榻上。瞪着眼睛思考着,直到有人到来。
一名嬷嬷带着一名宫女和一名小太监来到了荀灿的住处,嬷嬷交代这名叫艺儿的宫女和那个叫小安子的小太监,以后就负责照顾荀灿的日常起居,并给她换了一间套房。
这间套房也在西偏殿内,一扇门进去,一溜儿三间,最里边是荀灿的卧房,中间儿是会客室,是荀灿日常活动的地方,外面一间,相当于门房。荀灿安排艺儿住在她的卧房里,让小安子去对面的东偏殿与其他太监们住在一起,每天过来门房听命即可。
门房是两侧开门的,一侧通往华阳殿大院儿,另一侧通往一间封闭的小院落,这里有石桌石凳,有花花草草,有长廊,廊下挂着鸟笼子,倒是可以舒展舒展胳膊腿儿。荀灿也是搬过来之后才发现,这后面竟还有一片小天地,立刻便喜欢上了这里。
坐在石凳上听着鸟鸣,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虽然花儿已经谢了,但这样的小空间依然能够让人忘却烦忧,感觉到远离尘嚣的惬意。如果艺儿不是这样一直杵在这里,荀灿会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下午。
“艺儿,去把我的听兰琴取来。”荀灿忽然想要抚上一曲,芷玉琴她可不敢随便动,但是刘仝给她的听兰琴她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艺儿话不多,默默地取来琴,端正地摆在石桌上,还细心地带来一块桌布,将琴与石桌隔了起来,荀灿对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一次有人给她使唤,荀灿并未觉得不舒服,只是她还不习惯自称“本宫”。
荀灿把她知道的曲子统统抚过一遍之后,天色便已黄昏,晚风渐凉,荀灿的手指已经泛红。
“娘娘回去吧,这里风凉。”艺儿一直陪在荀灿身边,荀灿坐着,她站着。沉浸在纷乱思绪里的荀灿并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