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怡江牵着大海从幼儿园里走出来,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孩子大概也察觉到了,晃了晃她的手:“妈妈,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晚上不吃鸡腿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吃鸡腿?”

“你刚才把钱都赔给豆豆妈妈了,我们不是没钱吃饭了吗?”

怡江笑了笑,蹲下来说:“谁说我们没钱吃饭了?越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越是要吃点儿好的。鸡腿我都卤好了,还有鸡蛋和鸡翅膀,回去给你加菜。”

“真的?”大海两眼一亮,又沮丧地垂下眼睫,“可是我做错事……”

“你没做错。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珍惜的东西,如果有人要抢走,千万不要忍气吞声,否则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但也要注意方法,不是很紧迫的情况,不要动手打人或者咬人,先跟老师说,明白吗?”

“嗯,明白了。”大海低头摆弄手里的奥特曼,因为少了零件,胳膊总是掉下来。

怡江知道他的心思,安慰他说:“这个奥特曼受伤了,我们让他回家休息。等爸爸给你买了新的,我们再让他们一起搭档去打怪兽,好不好?”

“爸爸还会给我买新的奥特曼吗?”

“当然会!”

“可他平时都不在家,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大海的声音低下去,刚才小朋友的话让他动摇了,“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爸爸呀,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他也是偶然听到其他大人们聊天,才知道有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就不会住在一起,跟着妈妈的小朋友就见不到爸爸了,所以才猜测他妈妈一定是跟爸爸离婚了。

怡江啧了一声,手指在他脑门上点了点:“连离婚都知道,这都哪儿听来的呀?我可没离婚啊,你爸爸只是住在很远的地方,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才不能常常来看你,但他其实很惦记你的,每年生日不都给你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有玩具寄过来吗?你这个奥特曼坏了,我会跟她说,让他再寄个新的给你。”

“用这样的谎话欺骗孩子,真的合适吗?”

一道长长的影子突然遮住了身侧夕阳的余晖,男人的声音带着讥嘲冷不丁在头顶响起。

即使逆着光,许怡江也认得出那是谁。他的声音,他的轮廓,他的身形,像一种烙印,早就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不管记忆藏得多深,只要这样轻轻一点拨,就又重新浮现。

她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腿脚也发软,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丛嘉佑于是也蹲下来,剪裁精良的灰色西裤勾勒出他腿部修长的线条,有属于男人的精致服帖和安稳,对大海来说却显得陌生。

他手上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奥特曼递过去:“拿着,这是你爸爸让我带来送给你的。”

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呀!大海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忘了要伸手去接。

丛嘉佑笑笑:“怕什么,这才真的是你爸爸送你的礼物,之前那些新衣服、新鞋子和玩具都是你妈妈自己买的。”

“喂!”怡江终于缓过劲儿来,站起来一把搡开他,将孩子拉到身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说呢?”他低头又去看大海,“哎,你想不想见你爸爸?”

大海一个“想”字还没出口,已经被怡江抱起来:“你别打孩子的主意,他哪儿都不会去的!”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大海转身就跑向报刊亭旁边的三轮车,一刻也不敢耽误,把孩子丢进车斗,骑上车就走。

摊煎饼的炉灶她一般是不带回去的,卸下来锁进报刊亭背后的一个小杂物间里,第二天接着用。三轮车上只有个铁皮架子和锅碗瓢盆,大海就坐在车斗里跟着回去。

报刊亭的大姐在身后摇着手追了两步:“哎,小许,你的东西还没锁呢!这是怎么了,见鬼了啊?”

大姐一边嘀咕一边热心地把东西搬进自己的报刊亭暂放。

丛嘉佑却走过来,手插在裤兜里,看了看那堆“破铜烂铁”,又看看消失在街角的三轮车,然后笃定地对大姐说:“不用忙了,她今后应该都用不上这些了。”

许怡江不敢回头,拼命蹬着脚下的三轮车,还真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不放一样。

不知怎么的今天车子好像比以往重一点,越是想快越是觉得吃力,她整个人都用力得几乎站了起来。

“妈妈……”

大海在后面车斗里左摇右晃,大概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力给吓到了。

可她没办法跟他解释,只能大声叫他坐好别乱动,继续挥汗如雨地蹬车。

终于到家了。许怡江伏在车头上,大口喘气,看到自己额头的汗水落下来,滴在车把上,身体像脱了力一样,这下才是真的筋疲力尽。

“妈妈!”大海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刚才他就在身后一直叫一直叫,风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他叫得声嘶力竭妈妈也不理他,这会儿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了。

不看不要紧,看到他身旁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小女孩时,怡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刚才就在我们车斗里,我一上来就发现她了,叫你停车你又不听!”大海臭着个脸,手臂还惯性地护着柔弱的小女娃。

星辰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怡江,又看看大海。

“不是吧……”怡江拨开儿子,把星辰抱起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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