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胡与呼吸不过来,被迫‘哇’一声,把那块从他胳膊上咬下来的肉呕在地上。他才松开手。
但怕她还要挣扎伤人,双手将她按在地上,看着她恶狠狠的眼睛,厉声说:“你是人。记得你自己是人。你食得妖怪,但绝不能去吃人肉。”
胡与死死瞪着他,过了好久,眼睛里面渐渐有了人类理智的神彩,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先前,哪怕再动作最激烈的时候,她的呼吸都浅得像没有似的。现在她心跳恢复得太快,气却喘不过来了,整个人像是被抛上了岸的鱼,挣扎着扑腾,像是在空气中不能得到足够的氧气。她越是用力地呼吸,越是感到缺氧的窒息。
当大公子伸手捂住她的嘴时,她以为对方是想捂死自己,拼命挣扎,可对方力气很大“慢慢来。不要呼吸得太快”有节奏地捂住、松开。她这才知道他是好意,顺应着这样的节奏抑制自己,强令自己的呼吸慢一点,长一点,再慢一点。
好一会儿她那颗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息。
大公子试了试她的脉搏,安抚道“没事的。”让她休息,转身从袖中拿出瓷瓶,将瓷瓶里的粉末倒在自己伤口上。很快伤口的血便止住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回头见胡与警惕地看着自己,说“你伤到哪里吗?”
胡与上下摸索,她记得自己哪里受过伤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找到,大概是之前头脑混乱的错觉。
确定之后摇摇头。一脸不解而恐惧“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死了?你杀了他吗?”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公子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装。那种目光,让她倍感压力,但是一惯的经验告诉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有意而为。这样穷凶恶极的事,如果你表示这是自己有意而为,并不得不做,不会有半点好处。
在末世时,她是第一批被感染的人,而那个时候,正是人类存活最多的时候,当她捕食被撞破,不论被杀的异类有多么该死,在他活着的时候在这小团体仗着自己的能力中做过多少恶行,造成了多少悲剧,可人们看到她,眼里都只有恐惧,好像她才是最可恐怖的存在,远比那个该死的异类更邪恶。
无数次地,不论她怎么辩解,最后仍然是会受到怀疑,最终都是要她死才能安心或者以为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企图把她控制起来供自己驱使为结局。
她佯装惶恐不解,虽然不能让别人放弃心中的打算,但起码省了跟人讲废话的过程。碰到心中还有善意的人,甚至还会让她的处境不至于那么糟糕。
大公子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反问“你知道四尊上吗?”
胡与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套路,默默摇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不确定自己的无知懵懂还要不要装下去。但一咬牙,还是强行露出智障的眼神,顺便还可怜巴巴地看了地上那些血迹一眼,尽力状如受了惊的鹌鹑。
大公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试去她脸上的血污,他手修长,但关节分明,皮肤下的血脉微微突起,伸过去,广袖便带起一阵风,有些若有似无的清香。口中娓娓道来“四尊上是你们陈村人。你在紫荆棘外头见过那个老道吧?他有没有跟你讲他祖师爷与仙人的事?”向胡与看。
胡与在这种注视下十分不自在,点点头,眼睛默默瞥着别处不看他。她自从到了幼时的自己身上,似乎连早已磨灭得没有多少的人性都重新壮大起来,不能再对着人不眨眼地讲瞎话了。
大公子继续说“陈村是在小城旧址上所建的,当时旧城百妖夜行,也就是妖祸的起源。不过所谓百妖,可不是真的只有百个,当时整个旧城这中小到蛇虫鼠蚁,大到猫狗野猪山豹,倾巢而出。”
胡与不由问:“仙人把它们剿灭了吗?”她自然知道如果那些是异人的话,是不可能被剿灭的,却还是忍不住抱了一线希望。
大公子摇头“仙人不敌而亡。为救老道家那位祖师爷死了。”
胡与惊愕。仙人这么没用吗?却也不知道这位所谓仙人到底是什么人。
大公子说:“后来书上记,城中人与那位祖师爷一道把那些妖孽全杀光了。可其实不是。这群人把那些妖孽赶到了西山绝壁,那些妖孽无处可逃,不等人动手就纷纷跳崖自尽了。当时都只以为妖祸已除,二年后,老道的祖师爷却被回来复仇的妖孽杀死。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妖孽是不死不灭的,就算你杀了它,也还有烧不坏砸不烂的妖核在,只等时日便能长成,外力不可阻止。那些妖孽当时跳下悬崖不是寻死,而是求再生。”
说到这里,大公子微微叹了口气,手上也停了停,看着面目很是慈悲。
胡与却震惊,原来这世界的人知道核的事。可他们仍然杀掉异人之后把核随处丢弃?看来核已经更不可控。
大公子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位祖师爷死后,山中有奇兽悲鸣,声音似人似狼似虎豹,悲鸣停后,便从山里走出来一个小仙人。那位便是元祖了。书上记,他来时非人,非兽。传法于四人,令这四人杀尽天下妖孽,以匡扶正道。”
胡与不解“什么叫非人非兽?”
大公子摇头“书上是这么记的。事实如何连我也不清楚。我没有见过元祖出来时的样子”顿了顿才继续说“这四个人得法后,便以首尾相衔的天狗为徽,在旧城竖了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