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在河道总督府衙睡了一觉,起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他不喜欢衙门的伙食,皇上带着十几个护卫出门去吃济宁有名的小吃胡椒辣汤,顺便打听一下河道总督左光斗在此地的官声如何。
皇上派了新加入锦衣卫的成员铁冰之、铁媚父女分别去饭馆里打探左光斗的情报,他自己也到闹市里去询问,得到的结果非常一致。左光斗是一位非常清廉和勤勉的官员,来了济宁只参加了一次当地下官对新上司的接风洗尘,然后就一心投入到治河工作中去,没有参加过余外的应酬。不过也有些大腹便便的财主和官僚表示左大人太不懂人情世故,闷头做事在官场是行不通,走不长远的。一些小老百姓也跟着这么讲。
听到普遍积极的民间反应,朱由校觉得很高兴,这说明皇帝没有选错人。至于,对清廉有些异议只能说明朝廷的氛围太糟糕了,如果像洪武年间那样的官场氛围,清廉是一种常态,左光斗一定会被认可。可是如今,贪污是一种常态,做官清廉为百姓做好事干实事却容易遭大多数官僚记恨。更可气的是,还有好多傻乎乎的老百姓就被虚伪的士大夫忽悠住了,坚定不移地认为贪官是干实事的料。这样的现象完全是反映了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天子在外面吃了午饭回府衙,左光斗还没有回来,朱由校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睡醒之后,没有事做,朱由校就让小吏给他拿一些济宁府治水材料的复印本,他要好好地研究一下以前的治水经验,不要大脑一片空白的询问左光斗,考察治河常识对左大人来说太轻松了。
治水的历史材料,皇帝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只听得外面总督府大门敞开的声音,外出监督河政的左光斗回来了,不光他回来了,回来时左光斗还紧紧拉着一位中年人的手,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悦表情,他们快步疾驰回到府衙,身后还跟了一个身形健硕的青年。
皇帝坐在总督府会客的大堂主座上,他悠哉地品着茶,对风尘仆仆刚进门的左光斗等人说:“左爱卿,还记得朕躬吗?”
左光斗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跪在地下行礼,说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的官员闲杂人等也都傻了,反应过来以后,也跟总督大人一起跪拜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说道“万岁”。
“你们都起来吧,朕出宫在外,不必那么多礼数,大家放松一点。”
“陛下,礼数万万不可缺。陛下出行应该由天子亲军护送,队伍应该按照卤簿仪仗来设置,为何皇上要白龙鱼服,以身犯险呢!天子万一遇到危险,吾等臣子如何保卫大明的江山社稷。”左光斗很严肃地讲道理。
“左爱卿,现在国库紧张,那么大的仪仗队伍要花费多少银两啊!如果是坐在浩荡的队伍中受人保护,朕又如何体会民间疾苦呢!我在老百姓的嘴里面,听到你左光斗清廉勤勉,亲自抓修筑河堤治水,朕要好好嘉奖你。”
“谢陛下,微臣做得还不够,不值得嘉奖。”
“左爱卿,你身边的那两个布衣是谁啊?你为何带他们来总督府啊?”朱由校看到左光斗身后有两个穿着朴素布衣的老百姓,这间屋子里锦衣卫和太监,皇帝都让他们换上了朝廷和大内的制服。两个布衣在大堂里中很是显眼。
这两个布衣,一老一少。老的那个看面相大约四十几岁,身材瘦削,面孔发红,留着一撮山羊胡子,不像市井中的追名逐利之人,倒像是一位纯朴古拙之人。少的那个人,说他是青年,他脸上稚气未脱,说他是少年,他身材又太高大魁梧。这个小青年身挎一副大弓,腰细膀阔,手指粗1壮有力,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的练家子。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间一股浩然英雄气,皇帝也不由得欣赏赞叹。
“回陛下,这位先生是我在修河堤时遇见的一位高人,这个孩子是他家邻居的儿子。”
“左爱卿,这位高人,你是怎么遇见的?”
“回陛下,微臣在修河堤时,这位先生正在观察黄河的流动。我就觉得好奇问了他几句黄河的事,结果微臣一下子就被他关于治水的真知灼见震撼住了。”
“哦,这么厉害,那这位高人,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何处啊?”皇帝问向那位身着布衣的中年人。
“回陛下,草民叫徐弘祖,朋友们都管我叫徐霞客。草民家在南直隶江阴,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在世。”徐霞客回话的时候,不敢仰面视君,如果他抬头,他就能看见皇帝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徐霞客是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和文学家。他经三十年考察撰成的六十万字地理名著《徐霞客游记》,是一部以日记体为主的中国地理名著。徐霞客一生志在四方,足迹遍及今21个省、市、自治区,“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所到之处,探幽寻秘,并记有游记,记录观察到的各种现象、人文、地理、动植物等状况。
“那朕就叫你徐霞客了,你平常都做些什么事?”
“回陛下,草民平常喜欢寄情山水,探询名山大川的奥秘,一生所愿就是在游遍全国名山大川、海隅边缘。草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日记,希望能对后人有所帮助。”听完这番话,皇帝确定了徐霞客就是历史上的那个旅行奇人。
中国古代著名的旅行家不少,但他们多系朝廷派遣,有国家资助;或为求法朝山,出于宗教的需要;也有的经商,为了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