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杜美珂跪祠堂着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静养,而孙心慈也挨了家法,又丢了大脸,和她那母亲一般关在屋中几日都不曾出过屋。主子失势,奴才们自也个个夹着尾巴过活,秋兰院连日来静的出奇,犹如当初杜美珂母女不曾进府一般。
而慧安因忙着准备年终考评的事,这几日倒是不曾理会杜美珂母女,侯府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一阵。没有恶心的人在面前晃荡,慧安只觉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的清静舒心日子。
如今她见孙心慈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冲着她又是招手又是笑语的,不由有些反应不过,半响才心里发寒,暗道这不知又是在起什么幺蛾子。
要装姐妹情深吗,好啊,那大家一起装便是。
慧安想着,便扬起了笑脸,走入教舍就拉了孙心慈的手,和善地问道,“不知二妹妹在和大家说姐姐什么呢?”
孙心慈被慧安一拉,分明僵了一下,接着才呵呵笑道:“人家在说那日端门的事,姐姐你为了救小慈,不惜以身挡箭,小慈现在想起那日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呢。当时小慈吓得都走不了路了,若非姐姐护着我,只怕小慈已经死在东姜人的刀下了……所以小慈真的好感动,也好感谢姐姐,更是好生佩服姐姐又有本事又勇敢。”
孙心慈一脸感念的说着,那一双杏眼中装满了崇敬,慧安听她这么说,再见众人没有异样,不由心里纳闷。
孙心慈会说她好话?慧安表示质疑,直觉孙心慈定是又在打什么歪心思,但想着她还不至于蠢到公然说自己的坏话,便就笑着道。
“二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是做姐姐的护着妹妹乃是理所当然,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妹妹如此说话,不知的该误会我们姐妹关系不好,这才如此客套呢。”
“姐姐说的是,小慈都听姐姐的,以后不说这话便是。”孙心慈忙点头应是,一副惟慧安之命是从的模样。
“沈大小姐,当日真的是你护着文三小姐两个脱险的吗?听沈二小姐说你还杀了个东姜死士救了秦王殿下一命,这也是真的吗?”翰林院侍读学士吴清源家的嫡小姐吴馨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慧安,颇有几分急切地问道。
慧安见她这么问,不由一惑,看来孙心慈是真在说那日自己救了她的事,只是孙心慈这到底是何意?
“秦王殿下近卫颇多,又个个武功高强,秦王自己亦是文武双全,那东姜死士岂能得逞?当日我也是被吓傻了,见有东姜死士对我大辉皇子不利,便逞能地甩了一鞭子,倒是徒惹大家笑话了。说我救了秦王一命,那可真叫我汗颜。二妹妹,知道你是为姐姐好,但你这般不着边际地给姐姐扬名,说我救了秦王,可这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吗?”
慧安说着略带宠溺地瞪了孙心慈一脸,而孙心慈则面色赧然,便像是真没想到这点,怕给慧安招惹了不好一般,有些彷徨地低了头。
“这么说那日当真是沈大小姐护着文三小姐两人一路从裳音楼冲到铭心馆前的咯?”吴馨再次问道。
慧安不知这吴家小姐为何会执意这个问题,可那日的情景不少人都瞧见了,料想孙心慈也说不出什么花来,便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总觉着周围气氛变了一变,连带着那些围过来的小姐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只慧安还没来得及细究,便听身后传来文景心的声音。
“那日确实多亏了安娘,而且当日在裳音楼中,安娘的几个丫头也救了好几位夫人小姐呢,昨儿我家老太君还夸赞安娘是将门虎女,说凤阳侯府老侯爷将帅之才,沈女侯亦是女中豪杰,虽则两位侯爷已经故去多年,但侯府家风尚在,侯府又出了一位同样出色的女儿来,连府中丫头都极有胆色,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功勋侯爵之家,一门忠勇。”
慧安回头见文思存和文景心进了教舍,而文景心正笑言着冲自己点头,言语中净是对自己的维护,不由便会心的笑了起来。
众女闻言,多附和着点头,恰于此时院内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慧安便忙和文景心拉着归了座。
今日乃是画艺课,每个学子座前的红木矮桌上都摆着文房四宝,慧安落座,见教导画艺的刘博士尚未来,便无聊地拿起笔架上一支稍细的狼毫笔沾染了一点墨迹往洗笔中点水,看那墨汁慢慢晕染。
待辰时一刻,才见一身直赘长袍的清瘦中年男子向教舍走来,正是教导画艺的刘彤江刘博士)只是他的身后分明还跟着三位男子,其中一名乃是国子监祭酒柳院士,另一位穿青松傲雪绣图襦袍,头束白玉小冠的俊逸青年,却是翰林学士欧阳增家的四公子欧阳闻。
这个欧阳闻今年只有弱冠之龄,却已是知名的俊杰人物。他生而聪慧,三岁能背白首古诗,五岁便能自行作诗,八岁能写策论,十三岁中举,十七岁中了一榜进士,虽排名在五十名之后,但亦是极为少见的了。
只他无心仕途,却偏爱作画,极擅花鸟,他笔下的喜鹊活灵活现,犹如真物,栩栩如生。因为喜鹊乃是吉祥之物,京中贵妇们多喜在屋中挂上一副喜鹊闹春的画作以示吉利,故而欧阳闻的画极受欢迎,如今一幅画作已能卖到两千两银子的高价。只可惜文人多清高,以卖画为耻,故而市面上欧阳闻的画还真不多见。
只这欧阳闻乃是太学的直讲,今日怎么到了国子监?
慧安正纳闷,刘博士已侧身将柳院士,欧阳闻和另一个穿藏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