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本来是不想在洛秋面前提起这件事,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洛秋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所以,杜义说起这些,他并没出言阻止。
杜义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李耀祖细细琢磨了一番后叹了口气,“唉,是老夫自己断去了手脚,和你无关,杜先生,老夫错怪你了。”
面对李耀祖的道歉,杜义并没接话茬,而是接着说道:“大人,我还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
“当年咱们的仇家被斩菜市口,他临终前喊了他女儿的名字,这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年大人听到这句话也怀疑仇家之女没死,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被那名杀手带走的!”
“什么?”李耀祖惊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杀手带走麦……”
‘麦穗儿’三个字差点从李耀祖的嘴里蹦出来,好在他意识到洛秋还在场,于是改口说,“杀手带走了咱们仇家耳朵女儿?”
“有可能?当年我也见识到了那名杀手的功夫,那么多人围杀他都被他逃脱,他又怎么会杀不死一个仅仅十三岁的女孩?杀手做事讲究干净利落,不留一点活口,他怎么会杀人之后不确认人到底死没死呢?田公子最清楚这里面的规矩,如果大人不信,大可以问他。”
杜义的话如惊天霹雳,震得身子晃了几下,脸色如死人般惨白,心中的悲愤无以言表,只觉得两耳轰鸣,眼前发黑,脊背上一阵阵的发冷,握着扶手的手频频发抖……
“洛秋,洛秋……”李耀祖见洛秋呆若木鸡,脸色难看,连忙推了他一下,“洛秋,你这是怎么了?”
灵魂暂时出窍的洛秋被李耀祖唤醒了,他晃了晃头,快速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报以歉意的微笑,“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些发晕,想必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没事,你们接着说,说到哪了?”
李耀祖生性多疑,对洛秋的解释并不完全信服,“真的是这样吗?”
“应该是,大人别担心,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虽然心里又疑惑,但是李耀祖不想在这件事浪费时间,账册的事迫在眉睫,他要尽快搞定这件事,于是他直接问道:“你有没有熟识的杀手?”
“呵呵……”洛秋好笑的看着他,“大人,我就是杀手啊。”
“老夫知道你是杀手,我是问你还认识其他杀手吗?”
洛秋假装认真的想了想,眼睛了冒着杀气,“倒是认识一个,只不过他的命朝不保夕,恐怕不能为大人效劳了!”
“啊,这可怎么办?”李耀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一阵悲凉涌上心头,紧闭上双眼,单手握拳在脑门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杜义不敢说话,站在一旁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劝说,“大人,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在下和田公子也好好想想,或许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也罢!”李耀祖艰难的站起来,“你们商量一下吧,别让老夫失望!”
李耀祖前脚走,后脚洛秋就站了起来,“杜先生,我出去一趟,试着联系一下我认识的那个杀手,如果他还没死,就先用他的命换那本账册!”
杜义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如此最好,快去,大人还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
出了李府的大门,洛秋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滚落下来,他心里的痛该向谁诉说?如父如母的师父竟然是灭自己满门的仇人,而自己竟在师父的谎言下度过了七年。每天面对着仇人竟然毫无察觉!戴着慈父严师的面具,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他为何要救我?当初为何不一剑杀了我?让我活着就是为了羞辱我吗?”洛秋的心在呐喊,“羞辱我认贼作父这么多年?羞辱我口口声声要报仇,可却一直活在仇人的羽翼之下?哈哈,这是多么可笑啊!我恨,熊道宽,我要杀了你!”
像是有根线牵引着,洛秋失魂落魄的站在了南宫泽的王府,没等通传就机械的往里走。门人都见过他,也都知道他是王爷的贵客,所以谁也不敢阻拦,就这样,洛秋一步步挪了进去。
小栓子端着水盆从房里走出来,见到洛秋后,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田公子,你怎么来了?嘿嘿,我家王爷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高兴坏的。”
小栓子兴高采烈的说着,洛秋既没停住脚步也没开口说话,仍然两眼无神的往前走着。
感觉到了不对劲,小栓子抢先一步跑进了房间。南宫泽正要小憩一下,对小栓子的去而复返有些不悦,“爷现在要休息,不是让你别来打搅吗?”
“爷,爷,那个,那个什么……”小栓子有些口吃的连比带画的说道:“爷,田公子来了,正往这走着呢,他,他的脸色可不好,您……”
南宫泽不等他说完就急急火火的下床跑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洛秋失神的走过来。他的这幅神情是南宫泽从未见过的,立刻就明白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不会是这个样子。
怕惊着洛秋,南宫泽慢慢的靠了上去,语气无比温柔的问,“洛秋,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我好担心啊。”
恍惚中,洛秋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张虽然模糊却能辨认出的脸,他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冰凉的脸贴在了南宫泽的胸膛上,无力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沉沉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