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袭凌宇俯身过来,一手挑起咏熙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吻了下她的唇,"商咏熙,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用眼神勾引我。"
咏熙这次没有回避,仍睁大眼睛望着,"阿宇……"她开口,有些艰难,"今天晚上,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挑起一侧眉,"要和我约会?"
咏熙低下头,没说话。
袭凌宇想笑,又竭力忍着,最后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也没事,那就……随你好了。"
一天之中,又到了他最喜欢的时间。
尽管路上堵车,出租车走走停停的,可袭凌宇毫不在意。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她一直这么并排坐在一块,看人看景,看尽沿途。
可是渐渐,他的脸色变了。
出租车停下,咏熙不敢去看旁边的人,付了钱后推门下车。
袭凌宇随后出来,指着面前的袭宅,眼神眯着,"你要我陪你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咏熙不去看他的双眼,平静开口:"提早告诉你,你一定会拒绝。"
"哈!这就是你的解释?"袭凌宇眼圈红了,是被最亲近的人欺骗后的伤心,失望。
"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不厌其烦的帮他们做事?"
咏熙咬了咬唇,克制住胸腔内的翻滚情绪,"你爸爸说得对,只要和我一起,我就会是你人生的一个污点,洗都洗不掉。"
"又是他!"袭凌宇凭空挥了下拳头,胸口剧烈起伏,再看向她时,脸上的神情已没了初时的愤怒,一字一句的他说:"我不要什么人生!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咏熙握紧了双手,右手的颤抖,令她难堪得背过身后。
倏尔抬头,那双被他珍惜着的澄清双眸,已被痛苦遮蔽。压抑了太久,沉默了太久,人是会爆发的。
"这就是我最怕的!"她骤然出声,快要崩溃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她想撑,可再也撑不住了。
"你有人生,你却不要!你强加给我的,又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可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阿宇,我没办法……没办法负担你的人生,它太重了,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
袭凌宇被深深震撼住,他突然意识到,他了解的咏熙究竟是怎样的?
小雨下得细碎,湿了她的长发,也湿了她的眼眶。
"每次看到你,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那天!我会记得,我原本的人生轨迹终结在那;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成了一个人。我喜爱的大提琴,最爱我的爸爸和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都消失了。"
"可我知道,同样在那天失去的一切,还有你……"昂起头,望着他,她说:"看到你被媒体围攻,躲在大人怀里发抖的样子,仿佛,活下来反而成了你的罪恶!我开始怕这个冷漠的世界,我不敢去想,那么小的你还要继续面对这些丑陋多久……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守着你。"
"这么多年了,这成了我唯一的念头。我从不考虑自己,习惯性的把你放在第一位,尽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哪怕再无理,再苛刻。"
"所以阿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爱又是什么呢?"
袭凌宇僵立在原地,许久都只能望着她,无力感遍至全身。想起她说的,想他成为一个男人……他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秋雨冷得刺骨,她发着抖,嘴唇也冻得发紫。
他没说话,默默的脱下皮衣,披在她身上,想要牵起她的手,想了想又放弃了。
转过身,他朝灯火通明的袭宅走去,"你说的,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能让你开心的,我都会去做。"
灯火,人家,空气里不时飘来的高级料理香味,她仍在身边……这一切,已经燃不起他胸腔里的那簇小火苗了。
望着那幢华丽的宅子,他的目光徒然阴沉,双拳捏紧。她的无奈与痛苦使他醒悟,最大限度的爱,是守护。
在那之前,他要先成为掠夺者。
这样的阴雨天,适合流泪。
咏熙按照约定,将他带回了袭家,却没有按照约定,成为他们的摆拍道具。她一路顶着雨,流着泪,又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板油路上,再走到街口。望一眼半山腰的那一片亮光,那是他的世界,竖着他挣扎却逃脱不掉的围墙。
淋了大半夜的雨,晚上发起了烧,身子像浸在开水里,滚烫滚烫的。
咏熙想,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谁会记挂着呢?
混混沌沌的撑到天明,汗浸透了睡衣,又被皮肤烫干了,粘在身上难受死了。想去洗个澡,全身都没力气。
她就这样在家里躺了两天。
孤独是一味良药,能让人认清自己。
两天后的清晨,秋高气爽,推开窗户就能闻到寒冷的味道。
这时,来了电话,雪琪约她吃中饭。
把自己收拾干净,她赶去雪琪公司楼下的餐厅。
见她脸色不好,雪琪关切的问:"怎么了?生病了?"
"没事,小感冒。"
两人边人吃边聊,话题自然又绕到了袭凌宇身上。
雪琪随口说道:"那小子昨天又有新闻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应该迅速建立起来自己的关系网,再把程湘母子踢出局!"
咏熙扫一眼她带来的杂志,封面赫然是这位地产圈新贵,更内敛了,也更有魅力了。
咏熙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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