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西山,萧家。

还在熟睡中的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先是看一眼怀中的人儿,然后,他轻轻抽出胳膊,再替她掖了掖被子,他则起身,下了床。

仅着一件单衣,他走下了楼,来到后院,看到站在那儿的人,他神情无起伏,淡淡的说:"你打扰我休息了。"

来人站在对面,对他是既无奈,又好笑,"我说你能给我点面子吗?想我堂堂副门主,亲自到你这里拜访,你连杯茶水都不给也就算了,还总是摆脸色给我看?"

他阖了下眸,转身,"没事我回去了。"

"嗳,等等!"

关莫真的是无语了,拦住他,重重的叹息一声,"萧弃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敢私自决定了呢?你知不知道,这万一要是让门主知道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萧弃之侧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关莫瞪起眼睛来,"你以为,我留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就为了伺候我家宝贝妹妹?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那好。"萧弃之点头,"这事你就帮我善后好了。"

"善后个屁啊!你想害我啊?"关莫刚要再说,萧弃之皱了皱眉,不满道:"雪琪睡着了。"

"你……"关莫真是哭笑不得,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他还在意这些?

他做了个深呼吸,转到他面前,"萧弃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把一颗想要炸了洪门的定时炸弹,摆在了獬豸堂口!只要点火,马上就炸!你明白吗?"

萧弃之敛着眸,声音淡得夜风,只消轻轻刮起,便会消散般,"你说得没错。"

"那你还这么做?"关莫的声音不觉得又高了,收到萧弃之警告的视线,他赶紧压低,哑着声音,小声说:"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啊?我可告诉你,我不答应!"

"对于你们来说,他是炸弹,因为,他有野心。"萧弃之一字一句道:"而我,不屑于那个门主之位,门主就执着的想把我培养成继任者。这两者间的区别,不过就是他坦诚了他想要的东西而已!"

关莫一滞,眉头皱了起。

萧弃之又说:"彼此立场不同,对你们而言,他很危险。可对于洪门的人来说,他有可能是最出色的领导者。"

关莫凝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相信他?"

萧弃之勾起唇,淡淡的笑了,"你会不相信你的影子吗?"

关莫沉默着,眉头越拧越紧,"那他手底下原来的势力呢?"

"我会处理。"

"北冥夜呢?"

萧弃之不动声色的一笑,"他会处理。"

"哼,你们兄弟俩倒是分工得好啊!"半晌,关莫又说:"或许,你可以私自放弃堂主之位,不过,你没权利来决定洪门的未来。"

萧弃之轻描淡写道:"未来的确不是由我来决定,他想要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关莫瞪他一眼,虽有些不情愿,可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有那么一帮兄弟护着那家伙,他说那个人不是就不是吗?事情闹大了,只会令洪门难堪。

良久,他才不甘愿道:"这件事,我可以替你保密。不过,我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一丁点的小动作,我都不会放任。你懂我的意思。"说完,他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萧弃之轻眯的眸,缓缓垂下,那里莫测难猜。

深夜,恒原道,39层。

宽敞的客厅内,落地窗前,男子站在那儿,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

原来,成为萧弃之的感觉,是这样。

白天的时候,恬姐曾经试探的问过他是否恢复了记忆,因为,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就是太熟悉了,反而会觉得纳闷,萧少什么时候对堂内的事,如此上心过?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能忘了她,雪琪。

大家不解的同时,又都小心翼翼的,他知道,所有人在疑问,那么爱的一个人,就这么遗忘了,任谁都无法相信。

就连他自己,都不能。

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他的手指在窗户上,划着她的名字。

也许,这是他仅剩下的铭记她的方式。

至少,他拥有了属于她的那段回忆,哪怕就是几天,却是最深刻最美好的,像幅纯美画卷。他现在已无意再在那让面描绘些其它复杂的颜色,只要干净就够了。

放手,即是拥有。

他放手了,她会觉得幸福吗?

成为萧弃之,至少有一点很欣慰,就算是偶尔会想她,他也是光明正大的思念。

但是,仅剩遗憾。

身后有人慢慢靠近,他没回头,却也知道是谁。

一笑,眸底尽是诱人至深的魅惑,"想谈谈了?"

拓站在那儿,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不会让你做伤害獬豸堂的事。"

他轻笑着,转过了身,属于萧绝的那抹惊艳乍现,"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去毁掉?"

"你恨萧少。"

萧绝扬扬眉,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我的确是不喜欢这家伙。"

见拓沉了眸光,他又是一笑,视线同样沉了下来,"但我更恨他身体里,流着跟我一样的血。"

所以,才会缚了他的手脚。

拓眸光一凛,认真的盯视着他,随即,转过了身,"獬豸堂的堂训,我会交给你。"

萧绝又笑了。

他身边,还真是些奇怪的家伙。

但是,不讨厌。

望一眼拓的背影,他倏尔出声,"你又为什么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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