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我从来没见过。因为我出生后我的母亲就死了,而我的父亲,从未有人见过,我在汐宫,是个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异类,作为鲛人......”
她刚说出“鲛人”二字,司烨便在一旁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是一脸诚恳地说道:
“族中之人皆是黑鳞,只有我是银鳞,所以从出生开始就被视为异类,因为一身银鳞,母亲才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雪沁。”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时刻都在提醒着她是异类。白帝听完,叹道:
“其实,你的名字之所以带雪字,不是因为你是银鳞的鲛人,而是我曾和靖玄说过,我姓白,这世界上白色的物种很多,但是美不过冬雪,春云。所以,生男孩就要带云字,生女儿就带雪字。所以你,是我白招拒的女儿。”
雪沁听到靖玄两个字后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飚了出来,白帝本来还挺伤感,看到她哭心里一下乱了起来,问道:
“孩子,你为什么哭啊?”
“因为,我的母亲就叫靖玄。”
白帝抬头望向她,脸上难掩的喜悦,可是她却没再看他一眼,只是径直地站起身来,本来有了父神,自己应该开心才对,自己盼了等了好几万年,以为找到父母后自己会开心到晕掉,但是眼前的情绪只有惊讶、愤怒和怨恨填胸,她丝毫感受不到喜悦,几万年以来无父无母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她觉得自己在这呆不下去了,便拔腿便跑,逃回了覆华宫。
司烨看雪沁仓皇而逃,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是她现下的表现让他难免担心,他拱手揖道:
“白帝,请回吧。雪沁当下心绪不稳,我先去看她了。”
他从白帝的身旁走过,微顿了顿足,却最终也没有回头去看白帝一眼,径直地向覆华宫行去了。
白帝立在原地,脸上渐显的鱼尾纹掩盖了当年英俊帅气的故事,岁月的侵蚀也让他能平淡从容地料理一些当年不善于掩藏的心事。一瓣碎花落到他的掌心,他伸手托着,自言自语地道:
“靖玄,是你吗?你是不是怕我寂寞,所以把女儿送到身边来陪我了?”
几万年过去了,我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一滴泪从他的脸上滴落,分外晶莹。
司烨推开门,看见雪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因哭泣而微微抖动着,他的睫毛下垂,样子有点丧,一脸的心疼。
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安慰人这种事,他从来也不会,他一时半会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移动了脚步,向床上走去,抱着她将她拥入怀中,她倒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搂着。只是,他没再嫌弃他衣服上的她那脏兮兮的涕泪。她从他的怀里钻出头来,哽咽着说:
“师父,我有父神了。”
他柔柔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安抚着一个哭闹的小孩,他用浓浓的鼻音带出一个“嗯”的音节。
“嗯,从今以后,你就有父神庇佑你了。”
“可是,我心里没法原谅他。他现在跑出来说是我父神,那我母亲逝世时他在哪?我在汐宫任鲛人欺凌时他又在哪?我没办法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