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筱柔浑身一僵,惊愕半响,“你……你是在报复我吗?”
“是,我就在报复你。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你不知道吗?”
“慕容啸俊,你太过分了。”颜筱柔还想说什么,猛然看见曹忆何向这边走来,不由浑身一震,尴尬的感觉一点一点在周身蔓延。
曹忆何从容不迫地走到啸俊跟前,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实在不忍心看她坐在街边淋雨,所以就把她请过来了。”他伸出手背,贴在颜筱柔的额头,眉头一皱,“还是烧得很厉害啊!最好立刻送她去医院。”
慕容啸俊讥诮一笑:“你很闲吗?中天集团不是要竞标石油联合开采项目吗?有时间送这个女人去医院,看来你真的很闲啊!”
曹忆何目光沉静:“哦,忘了,你约了我父亲见面,应该很忙吧!你要是很忙的话,要不我送她过去。我今天确实很闲。”
平静的一句话,顷刻间燃起慕容啸俊眼中的火焰,气氛一瞬间凝固了。
不知怎么的,颜筱柔一颗心“砰砰”直跳。
“忆何,十年不见,没想到刚一见面就给你添麻烦。以后,我会请你喝一杯的。”慕容啸俊不由分说地拉起颜筱柔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外走去。
曹忆何也没有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明亮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了。
二楼的窗子后面,一双美眸透出剑一样锋利的恨意。看着离去的颜筱柔,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一个电话。
出院子后,颜筱柔一把甩开慕容啸俊的手,“慕容啸俊,十年不见,没想到刚一见面就给你添麻烦。以后,我也会请你喝一杯的。”
“别对我嚷嚷,你这个随便的女人。”慕容啸俊显然气极,“虽然知道你很迟钝,呆呆的,稀里糊涂,又很笨,但不至于笨到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吧!”
“忆何不是陌生男人!”
“忆何忆何,叫得真亲热,还跑到他家里过夜,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想死啊?”
颜筱柔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就走。
“你又想逃到什么地方去?”慕容啸俊扣住她手腕,眼底有阴霾。
“与你无关。”手腕被他抓得很痛,她想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你要去哪里?”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他眼中的阴霾更浓了。
“随便哪里,只要是没有慕容啸俊的地方。”
昔日的伤口被狠狠地撕开,慕容啸俊的手劲控制不住地加重,阴郁的眼神毫不放松地盯着她:“好,你告诉我,这一次,你又要去几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他在说什么?颜筱柔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捏断了,“你放手!”
放手?
休想!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了,两人同时一怔。
颜筱柔飞快地推开他,接通电话,是饭店的服务员打来的。
“好的,我马上赶过去。”她匆匆挂了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慕容啸俊深深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去。
等她赶到饭店的时候,何雅玲已经喝醉了,却仍在自斟自饮。
“慢点喝!”她拉开椅子坐下,轻叹一声。
看着女儿,何雅玲的眼睛忽然就湿了,哽咽道:“筱筱,我对不起你。”
“以前那些事,我已经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记得。所以,你也别再想着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会挣足够的钱,把债还清。”
“你哪来那么多钱?”
“肯定有办法的。卖血,卖命,卖苦力,还是……卖笑,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卖笑?你胡说什么?你想看着我去死吗?我告诉你,颜筱柔,如果你走我的老路,我马上死给你看。”
“我开玩笑的。”颜筱柔大笑,可是,大笑的同时是哭不出来的大悲。
“都怪我,因为有我这样的母亲,你才会活得这么辛苦。”何雅玲抓起一瓶白酒往喉咙里灌去,烈酒入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最后,她醉了,歪歪斜斜地走在街上。颜筱柔几次想搀扶她,都被她推开:“你是谁啊?走开!”
“妈,我背你!”颜筱柔半蹲在何雅玲面前。
“以后就装作不认识吧!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就算再见面,也当做素昧平生地擦肩而过吧!”何雅玲醉眼朦胧,连口齿也不清楚了。
“上来,我背你!”
“为什么要背我这样的女人?背我这样的人不觉得丢人吗?戏子,婊子,下贱的女人,肮脏的女人,有这样的母亲,应该躲得远远的才对,应该装作不认识才对。”
“上来!”颜筱柔坚持。
“后悔啊,捶足顿胸地后悔,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你走开啊!走开啊!我叫你走开!”何雅玲用脚跺着地面,狠狠捶打着女儿的背,大哭着,“走开!走开!走开!你这个笨丫头,跟着我这样的母亲受人白眼,一出生就被人指指点点,你这个傻丫头,要受这样的苦到什么时候?”
“我背你,妈!”颜筱柔任由她一拳一拳捶打。
何雅玲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艰辛,所有的怨恨,全部化成了滚滚而下的泪水。哭到最后,她累了,沉沉睡去。
颜筱柔背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十年前,她们母女俩千里迢迢来到沈阳,本想投奔“美心戏院”的姐妹,谁知“美心戏院”破产。钱有良把戏院买下来改成了“夜来香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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