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红彤夕阳下的大街,人声鼎沸,半点不显寂寥。
清浅二人送完酒便回了会仙楼。
奔波了一天的清浅,此刻只觉饥肠辘辘,脸色也略显几分疲惫。
除了早上在家吃的那顿丰盛的早饭,她就没吃过旁的东西。
先是被掌柜领着见了凤娘,行礼还没放下就被凌雪雁叫去了三楼,三楼没待上半刻钟,人就被她拉上了马,颠簸了许久,索性回来时两人是步行,否则此刻,她恐怕早已两腿淤青的走不动路了。
即便是步行回来,腿上还是有些酸痛,骑马这活动,果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她仅仅是坐在马上都这般难受了,若要让她自己去骑,那岂不是两条腿都该废了。
杜鹃约摸是瞧出她精神不佳,刚进后院便回过头来跟她说,“楼里暂时没什么事,凤娘也不在,招呼客人的事也不需要我们,你先回房歇着,我去跟掌柜说一声便来。”
清浅点了点头,她确实有点累,但及不上肚子饿的难受,想到杜鹃在楼里不少时日,知道的定然比她多,轻轻抓着她的衣袖,轻轻地问:“楼里何时开饭?”
杜鹃听到她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拍了拍脑门,道:“瞧我,只顾着让你送酒,竟忘了你连午膳都没用。楼里饭点未到,不过不要紧,我认识楼里的厨娘,弄些吃的还是不成问题的,你等着,我这就去你拿。”
清浅也知会仙楼楼大规矩多,她初来乍到,也不好搞特殊,遂冲她感激地一笑,“多谢。”
杜鹃摸摸脑门,大大咧咧地笑道:“小事一桩,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楼里我比你熟。”
清浅感激地点点头,杜鹃见她精神泛泛,脸色也有些黯淡,想必饿得慌却还在强忍,当下也不敢耽搁,说了句回房等着的话便跑往后院厨房的方向跑去。
清浅见她走了,转身进了房,却没想到,在房门口遇上了刚要出门的三娘。
三娘神色不善地蔑了她一眼,“你倒是悠闲得很,果然傍上贵人就是不一样,初来乍到就敢明目张胆在这偷懒。”
她语气带酸,配上她那几乎要掉下来的那脸肥膘,看起来十足十的不满。
清浅对她口中的贵人表示茫然,冥想了一会才想起,她说的是凌雪雁,她去三楼随侍是凤娘吩咐的,何来她傍人家之说,何况,她奔波一天到现在才回来,脚还踏进房里,坐都没坐下,就被莫名其妙的说偷懒,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但想到三娘好歹是楼里的老人,更是酒窖里的大管事,以后少不得要跟她共事,遂也不想过早得罪她。
清浅很客气地道:“清浅只是回屋喝口水,并无偷懒之意。”
三娘可不这么认为,上工第一天就整天不见人影,特别是这人还是跟她干同一件活,在楼里地位还比不上她的,这若是平时,她早就借着各种理由刁难了,可偏生她是掌柜带来的人,她才忍了这么久,这会儿逮着她偷懒,哪能不冷嘲热讽上两句。
三娘听了她的话,非但没信,反而从鼻子里哼出一团气,冷嘲热讽道:“不要以为你傍上贵人可以在会仙楼胡来,楼里能做主的可不是贵人,而是掌柜和东家,你若犯了错,就算贵人求情,掌柜照样能把你赶出会仙楼!”
清浅神色略有不悦,她不就是没跟掌柜报备就被人带出会仙楼一会儿,而且这还是凤娘叫她去当随侍的,换句话说,她陪凌雪雁的理所当然的事,何时就成了她说的胡来了?当真是血口喷人。
“多谢三娘提醒,清浅日后必当注意。”清浅面无表情地道,话中虽是说谢,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的谢意。
三娘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十分难受,却又碍于楼中规矩,不敢上前教训她,冷哼一声,道:“知道就好!”
清浅佯装受用地垂首,嘴角却挂着一抹冷笑,新人就该无缘无故受人欺负?她未免想得太过天真了些,至少,她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不还手的人,今日只是言语不善,她忍了,若日后有别的什么,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三娘见她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心里愈发的难受,跺了跺脚,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
清浅抬起头,朝她离去的方向冷笑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里。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两张雕花大床分放在左右两边,中间过道上置有一张圆形方桌,桌上摆有茶具,正对大门最里边靠右的地方是梳妆台,左边置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方挂有一副画,说是画,倒不如说是信笔涂鸦,画上的东西很少,寥寥几笔勾勒出一间四合院,院门口站着四个人,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清浅没认出来。
画工拙计,让人看不出特别之处,画纸却很好,摸上去很柔软,画轴更是别致,竟是用白色丝绢所包裹,丝绢上绣着红梅,轴的左右两端,挂有两个小锦囊,这些构造拼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偏生挂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我弟弟画的。”杜鹃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几碟糕点,见清浅看看这幅画,开口说道。
杜鹃将糕点放在方桌上,自己却走到清浅身边,垫着脚尖,将那幅画取了下来,像珍宝一样看着手里的画卷,“弟弟生得跟个粉团子似的,很是好看,尤其是他那张嘴,总能三两句话把爹娘逗笑,那时候家里穷,爹娘为养活我们,到外县打工,又不放心我们姐弟两,总是早出晚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