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白衡想出的这个救人计划,虽然称不上是万无一失,甚至落在以执子落盘见长的聪明人眼中,根本就难登大雅之堂;可这个十分粗糙的营救计划,却是极其符合他本人档摹6他提前盘算好的种种意外,除了胸前的那一道卐字的确没有料到之外,其他的那些可能性根本就没有发生。可以说这计划的全程,统统是按照他预想的照着剧本、一步一步走下来的。
按照他预先的设想,一会离开侯爵府之后,一路上无非就是绕些远路、顺道再打发几个不凑巧撞上来的倒霉蛋而已;对于天灵脉者来说,即便多了三个累赘,也半分的危险都不存在……
可当他扛着三位陷入昏迷的人质,踏出柴房门口的一瞬间后,立刻被一种意料之外的情景,劈头盖脸的震了一个目瞪口呆……
看来人算始终不如天算,即便他的名字是天灵脉者,也摸不到半分天意。
原本已然被自己亲手肃清的侯爵府后院,此时已经弥漫了一种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包括水池里的假山、凉亭的尖顶、侯府的院墙等等所有的墙根角落,此时已经全都站满了身穿镇西军服的士卒;白衡粗略的扫视过去,觉得这里的人数,最少也有四百上下!
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人手里都架着一柄做工精巧的手 弩,弩箭的锋利,也在齐刷刷地瞄准着柴房门前的方向……
按照白衡本身的能力来说,莫说这区区几百位弓弩手了,就算是再多上几倍乃至几十倍的人数,只要他没什么急事要办、腾出手来把他们全给收拾掉,也不过就是喝口茶,吃顿饭的功夫而已;不过眼下三位人质睡的正香,根本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如果贸然动手的话,虽然自己肯定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这三位人质立刻就会变成三只活灵活现的刺猬,而且还是死透了那种。
“大胆蟊贼,胆敢深夜擅闯信安侯爵府,意图劫走朝廷钦犯死囚?你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吗?不过,念你此时还未离开侯府,若是现在能幡然醒悟、就束手就擒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舒通一二、打你一个入室行窃,至少也能保住你的脑袋呀!若是你不肯听我良言相劝、仍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可别怪咱爷们手里的弩箭无情,它们,可谁都没长着眼睛!”
这柴房对面的建筑,乃是侯府下人与护府兵丁用餐的大饭厅。如今这道劝降白衡的男子声音,就是从饭厅的顶楼传出来的。白衡抬头望去,只见在夜色的笼罩之中,有几个人影正趴在屋檐之上,在那些人影周围,还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冷冽寒光!看这光芒的样子,他们手里的弩箭尖,绝对是由上等精钢锻造而成;没准,还是那种三棱刃、可以穿透铠甲的高级货色!
不过,虽然他劝降的语气还算平和中正,不过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中,却包含极大的水分。首先来说,此人既然能够爬上房顶,那就定然是个久经训练的行伍之人。一个武职身份的镇西军,无论在军中的职位高低,哪怕就是陈子陵本人亲自前来,也绝对没有给一个人定罪或是脱罪的资格!抓人虽然是他们护府兵丁的事;但杀不杀罚不罚,却是人家长安城的知府老爷——汪宜汪大人的职责范围,跟他们这些厮杀汉能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如果他自己心里有底的话,无论此人是谁,只要胆敢深夜擅闯侯爵府、意图劫走朝廷钦犯,就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根本一句废话都不用多说,早就该一声令下、把自己一行四人乱箭射翻之后,再把尸体高悬于长安城南门的城楼之上了;所以如今他软硬兼施的诓骗自己缴械投降,背后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他们侯爵府的防卫力量,已经全部摆在自己面前了。
长安营共分为四个小字营,满编满员的情况下,都是五百人的死规定。如今白衡能够感知到的锐字营士卒,大概有四百多位,也就是说所有当值与休班的守卫力量,已经全都在这里了;剩下的那些余数,应该就只是根本无法起床的伤病员了;既然如此,那么信安侯爷周长风,如今也一定就在后院的某处……
毫无疑问,今夜这一连串的怪事,全都落在了周长风的眼中。直至拖家带口的白衡,从柴房门口显出身型那一刻,所有令他疑惑的谜团,也就瞬间得到了答案。这就犹如盲人摸象一般,如今白衡与他身边的三位人质,就等于是周长风摸到的大象鼻子……
至少他自以为,已经看破了白衡的全盘诡计。
不用多说,那位匿名给侯府透风报信的热心百姓,一定就是白衡无疑。他的目的,也就是提前调走侯爵府的防备力量,以便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府劫囚而已;至于说京兆军军营的一把大火与五千士卒,也一定出自于这位天灵脉者的手笔,为的就是彻底扰乱城中秩序、尽可能的消灭有生力量,人为制造出一个城防真空期,以便他劫囚得手之后,能够趁着城中大乱、更快也更安全的护送人质出城。
周长风的结论虽然基本无误的,只是其中推理的过程,却是完全偏离了真相的发展轨迹。
报信的是他、放火的也是他,这两点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屠戮京兆城防军的人,却是那些正在闷声发大财的白衣大食人。这些黄雀们趁着城中火势四起,在京兆军卒正在忙于救火的时候突然杀出,这才把手无寸铁又抱头鼠窜的京兆军,给活活闷死在了火场之中。所以如果要追溯凶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