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馥雅听着这话里有话的言语,那幸灾乐祸的调调,用脚趾头想也知是虞浩冉。她转身看向屋门前的虞浩冉,他正双手抱在身前,懒洋洋的靠在门旁,一看便是游手好闲了好些天的人。
站在身旁的竹喜注意到了谭馥雅手中提着一只公鸡,因为被倒挂着提,嘴上还衔着颗血珠。便指着那公鸡一脸疑惑问, “小姐,你提着只鸡做什么……”
谭馥雅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有活要干,已经等了半夜了,不能再等了。看向竹喜不答反问,“哪里有刀?”
竹喜有些懵,虽一脸疑惑,可也一手指着右侧,“厨房。”
谭馥雅闻言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厨房走去。竹喜与虞浩冉见谭馥雅提着只公鸡去厨房,做饭?那完全不是她的作风,疑惑的目光齐齐看向一脸冷漠、朝着屋内走去的狄承旭。
谭馥雅来到厨房,却发现厨房里有个瘦弱的身影,他一身书生布衣,正在锅子前忙碌着,正是范齐。走近时,更是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食之民也,为之民也,天道也。”为此,谭馥生,满脑子都是死板的文字。
范齐听见脚步声拿着锅铲立马回头,见是谭馥雅便放下了手中的锅铲,整理了一下衣襟后转过身子走到她面前,作揖微礼,“谭小姐。”
谭馥雅见范齐对自己十分恭敬的模样,依旧有些不适,她将手上提着的鸡直接放在地上,走到一旁的水缸前舀水洗手,“你又不是我家雇佣的仆人,叫什么小姐,变扭,叫我名字就好。”她一边说,一边扣弄着指甲里的泥。
范齐望着谭馥雅不说话,一脸呆愣,久久不知说什么,直呼女子姓名,对他来说似乎很是困难,神色显得有些尴尬。
谭馥雅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十分为难,一边拿过边上的干布擦手,一边道:“算了,随你吧。”
范齐低着头没在说话,一脸纠结。谭馥雅不禁的暗叹,榆木一般的范齐真的结过婚了?当初是怎么娶到赵莲儿的?
过会儿,谭馥雅站在案板前,案板的侧面挂着许多不同大小的刀,她正在挑选适合的。
拿着大小适中的尖刀,谭馥雅走到公鸡面前,蹲下身子,才拉过公鸡的脚,刀便顿在公鸡上空,又比划了一会儿,很是纠结,竟不知从哪儿下手……
范齐见谭馥雅为难的模样,语调有些怪异,“馥雅……”
“嗯?”谭馥雅一边纠结怎么下手,自然而然的应声。
范齐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她应的那么自然,他迟疑了一会儿,说话有些磕巴,“那个……在下,我是说……不如我帮你?”
谭馥雅总算听进了一句重点,她抬头看向站在侧面的范齐,难以置信的问,“你会杀鸡?”
范齐闻言立即摆着双手,有些惶恐的说:“不不不……”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鸡,“不是已经死了嘛,我会处理。”
谭馥雅微微一愣,见范齐模样怪怪的,这才察觉刚刚范齐叫了自己的名字,无奈一叹,果然死板。不由的又想起与狄承旭在金鸣客栈里遇到的那个书生。要让饱读诗书的人违背自己原有的理念有多难,看范齐便知,可见这金沙城的奇人异事真的不简单。
谭馥雅见范齐毛遂自荐,自己又不知怎么下手,便对范齐说:“那好吧,那你先把毛处理了。”说着,她便站起身子,给范齐让位。
小院里,谭馥雅站在范齐身后,看着衣袖高挽,蹲在那儿处理鸡毛的范齐。见他手脚利索,很显然以前也帮着自家媳妇干点活,不由的问,“范齐,你何不去参加科举?非得跟着狄承旭做什么?”
范齐闻言微微一顿,而后又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一边道:“十年寒窗,谁人不想独占鳌头。可三年牢狱,令我想的很清楚,若没才学,即使做官也是萧耐那样的昏官。那夜,你们走后,我便想的很清楚了,哪一日我能像狄家人那样洗冤平乱,哪一日便去参加科举。”
谭馥雅眸光微愣,范齐的语调平静,云淡风轻,现在的他,半点没有想要展翅高飞的意思。若有一日,他真拜狄承旭为师,说不准,真能做个名垂青史的好官。
“你的才学应当是足够的。”谭馥雅继续发话,若范齐想,凭他那努力劲儿,近年参加科举,问题应该不大。
“馥……谭小姐有所不知。”范齐放下手中的鸡,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法改口?他没有回头,慢语的与她解释,“天元科举,除了四书五经,更有独立而出的七门学,分别是‘天文、地域、礼记、人文、数术、玄学、祝尤’,学子还得从这七门中任选三门,我所选的便是天文、地域、人文。若凭此想要为民请命,难免有些出路了……如今,反倒是有些羡慕谭小姐。”
谭馥雅听闻那话,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她微微皱眉,“为何会羡慕我?”
“谭小姐出生名门,却能随心随性,又有天下女子所不能。”范齐低声说着。
谭馥雅低低一叹,说起人生,她比别人多一辈子。若是问上辈子自己在哪一方面最成功,那应该就是事业了吧。一来从事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二来各方面对自己不薄,除去因公殉职,宋乔的人生还是相当不错的。至于这辈子……
“我这辈子算是被迫活着,不过,好像还不错。”谭馥雅简单的应了一句。
“呀!”范齐惊呼一声,迅速的站起了身子。
站在他身后的谭馥雅被他吓得一怔,只见他转了过来,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