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来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她痛得低呼出声。
辛彦一惊,慌忙之中先下意识松开她,可没等到过去一秒又忍不住去碰她,“你怎么样?撞到哪了,我看看。”
游来挡住他的手,一边忍痛一边玩笑道:“你对我这身骨头到底有什么意见,怎么每次一见面就要对它下毒手?”
辛彦明明内疚得半死,可一听她这么调侃自己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了。
他退开两步,恢复成一贯的冷淡面容,回道:“我还以为游导日理万机,还要忙着跟朋友见面,应该身体很好才是,怎么这一点小小的碰撞就受不了了?”
游来颇感好笑地睨了他几眼,见他眼神又不自在地飘开,才随口扯道:“你没听说过女人一过了三十,身体机能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吗?我们老人家的这把老骨头可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经得起折腾。”
辛彦立刻眉头一皱,张口就驳道:“你什么时候三十岁了,你不是才二十九?”才说完,他自己就僵住了。
游来也是一愣,几分惊讶几分不快道:“你知道的东西挺多嘛,看来这几天新闻没少看吧。”
辛彦目光闪了闪,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不过这种小事游来也懒得跟他计较,再揉了揉后背,她转身向沙发走去。一坐下,却见辛彦还拘谨地站在门边不动,不解叫道:“站那儿干嘛,过来坐啊。”
辛彦僵硬的身体仿佛这才解了枷锁,一步一顿地郑重走过去。
游来拍拍自己旁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辛彦眼神闪躲,偏坐到了离她最远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游来挑了挑眉,起身把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放到他面前,然后问他:“你来找我是单纯因为同病相怜来打声招呼,还是有其他事要跟我说?”
屋内没开大灯,头顶上一排射灯刚好打在那茶几上方,照得透明的塑料瓶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辛彦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瓶子吸引住,等再一回神,眼前已成了一片白茫茫。
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不大自然地低头咳嗽一声,故意装出不在意的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属意的男主演员不是我,不过我不在意……”说到这硬扯开一个假笑:“反正最后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游来听得忍不住皱眉:“你就是为了向我炫耀这种事才来找我的?”
辛彦僵住,眼前白光刺眼,他仿佛又看见六年前被她婉言拒绝的画面,那时她略带歉意地对自己说:“对不起,我找到了一个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恐怕请你演戏这个承诺要作废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自己听到这句话时,自尊心有多受挫,到最后,他是费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在她面前哭出来。时至今日,当他终于摆脱了令人摆布的小棋子角色,凭自己的打拼把握自己的命运时,她凭什么就这样轻飘飘地讽刺他的这份努力?
“对,你说得没错。”辛彦点头,想开了反而手脚都放开了:“我就是来炫耀的,不行吗?”
游来看着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六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x大后门那条小巷子里的西北面馆,那个少年替没带钱包的自己付了饭钱,鬼使神差之下,她脱口邀他试镜,那一刻的自己不管是出于看中他的美色也好还是还恩也罢,后来每每想起都深觉太过一时兴起,她没想到自己一个简单而随性的举动,少年却把它视作珍贵的人生转折点,以至于后来事情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自己不得不请兄长出面解围,而他强忍住哭泣的脸也令她从此不敢再见他一面。
六年过去了,此刻他早已褪去了青涩内向的外表,而她也终于学会了不再任性,当他们都长大成人,时移世易陌路重逢,两个人是否还能做到对当年的事一笑而过呢?
游来不敢肯定,但听他之前的那份口气,大概对她仍旧怨气未消吧。
她轻轻叹气,身体斜倚到椅背上:“你高兴就好,我没什么意见。”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
深色挡光窗帘没拉上,江对岸的楼顶上一束探照灯不停地闪过来闪过去,闪得人心情愈加烦躁不安。
其实他那句话有心人一听就能听出来是赌气的话,目的也只是过过嘴瘾,可游来心虚在前,反而把他这话当真来看,在这事上她实在底气不足,也就没有脸面摆出回怼人的姿态。
辛彦脸色难看,一时感觉屋内空气稀薄,憋得自己胸闷气短。他讨厌这女人对前尘往事的避重就轻,但更讨厌她现下这种居高临下的无所谓态度。
他突然站起来,不行了,他不能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不然恐怕会气死自己。
可正当他抬脚要走,门铃又响了。
游来也跟着站起来,直接走过去就要开门。
辛彦一把拉住她,阴沉着脸训小朋友一样:“先看清楚是什么人再开。”
游来眨了眨眼,心大道:“我才点了晚饭,大概是服务员送餐来了。”
辛彦冷道:“你就不怕万一是记者或者哪个变态直接冲进来?”
游来无所谓地笑笑:“这不是还有你在吗?我就不信我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他们。”
辛彦低头凝视她:“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突然推你进门吗?”说着一步步又把她逼到墙角,“因为……外面真的有人在偷窥。”
他以为这样说这女人的警惕心会稍微再长一点,谁知游来眼睛瞬间一亮,推着他道:“那还等什么,开门啊。”
辛彦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