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在安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
卫氏先行下了马车,齐蕊卿吩咐力气大的甘遂半搀半抱着将齐蕊姝扶下马车,因着路上齐蕊姝流了眼泪弄花了妆容,此时头上带着帷帽。
卫氏目光一紧,正要说话,甘遂已经平淡开口道:“夫人,小姐受了惊吓,路上弄花了妆!”
卫氏以为是花园中的那只疯狗吓坏了齐蕊姝,点点头,也就不再多问,此时齐敏洲等人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卫氏让齐蕊卿先陪着齐蕊姝去院子里休息,她带着顾连易等人去宁禧堂给越氏报平安。
齐蕊卿搀着齐蕊姝上了软轿,带着红蕉和梅樱跟着到了玉牡居,一进屋子,齐蕊姝就紧紧攥住齐蕊卿的胳膊,面上泪水汹涌而下。
之前在东宫时为防他人看出端倪,她一直强自镇定,如今进了自家院门,哪里还能忍得住?
齐蕊卿见红蕉和梅樱自觉地关上房门守在门口,和甘遂一起搀着齐蕊姝在榻上坐稳当。
好生劝了几句,见齐蕊姝渐渐止住了眼泪,齐蕊卿轻声道:“姐姐不要怕,不要怕,已经好了!”
见齐蕊姝眉目镇定了几分,又犹豫着开了口:“姐姐,这件事瞒不住父亲他们的,也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
齐蕊姝双手捂住脸,身子轻轻颤抖起来,泪水不住地顺着指缝划过那莹白似玉、如名家写意般的下颔。
齐蕊卿心底虽有些心疼,但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牵连之广,到底还是狠下心来:“姐姐,父亲那里我去说,你好生休息,不要多想!”
齐蕊卿站起身来,吩咐红蕉和梅樱唤了热水进来伺候齐蕊姝沐浴更衣,抬起脚紧抿着唇往宁禧堂而去。
宁禧堂内,卫氏正带着顾连易等人给越氏请安,顾元莲早早等在这里,没见齐蕊姝和齐蕊卿,一时就有些心焦。
卫氏忙安慰说是受了惊吓,回院子将养去了,顾元莲听了仍然有些担心,正想亲自去看看时,突然帘子一动,齐蕊卿进了屋子。
“卿儿,你怎么样?你姐姐有没有事?”
齐蕊卿扑到顾元莲怀里,嗅着她身上独属于母亲的馨香,眼角瞬间湿润了几分。
顾连易从越氏身边探出个鬼脸:“卿儿表妹,你怎么这么爱哭?胆子真小,不就是只疯狗吗?我就不怕!”
顾连哲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连易一眼,不怕吗?是谁一见那只大狗就躲在自己身后不敢出来的?
顾连易接收到顾连哲的眼神,面上一红,差点鸵苍冢嘴里嘟囔两句,到底没敢再吹牛。
齐蕊卿平稳了心绪,安慰了顾元莲几句,见屋内除了顾翱、顾元狄和齐敏洲不在,其他人基本上都齐了。
当即从顾元莲怀里钻出,上前迈了几步,钻到越氏怀里,伏在越氏耳边耳语了几句。
越氏面上一惊,强作镇定地唤了丫鬟槐米进来,打发她带着齐蕊卿去前院的书房。
又故作困倦,将顾连哲和顾连易各自打发回了院子,留了卫氏和顾元莲,只一句:“卿儿说姝丫头在东宫遭了暗算,受了伤”,就让两人齐刷刷煞白了面色。
前院书房内,顾翱和顾元狄正和齐敏洲聊着东宫赏花宴上的事情,顾元狄和顾元莲一样,素来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合,故而找了理由推脱没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顾翱听出是越氏身边的槐米,槐米是他一心栽培,安在越氏身边传递消息的,若无大事,一般不会劳驾槐米。
冷不丁地想起上一次槐米连夜去护国寺请了他和顾元狄回来的事儿,顾翱面容郑重了几分,示意让槐米进来。
没想到跟着槐米进来的还有齐蕊卿,顾翱朝槐米询问地看了一眼,槐米点了点头,是越氏的意思?
这就奇了!越氏怎么会派槐米送齐蕊卿过来?
槐米低头退了出去,又招手撤走了书房里的其他闲杂,轻轻关上了门,如铁塔一般守在门口。
齐蕊卿心上一定,咬了咬唇,急急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哽咽道:“外祖父、舅舅、父亲,还请您们为卿儿和姐姐做主!”
三人面色大惊,齐敏洲连忙上前将齐蕊卿挽起:“蕊卿这是怎么了,你和蕊姝……出了什么事?”
齐蕊卿顺势站起,依着齐敏洲的意思,坐在了书房的一把太师椅上,低垂着眼,将来龙去脉倒了个一干二净。
书房内静得吓人,顾翱满面沉思,顾元狄目露怒色,齐敏洲先是不敢置信,继而面上夹杂了担忧、愤怒、无措,一时各个无言。
齐蕊卿将小小的身躯怕冷一般蜷缩在太师椅内,看上去单薄而可怜,面上也是一片冷寂。
良久才见齐敏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顾翱真诚哽咽道:“东宫欺人太甚,辱我千金至此,此事,全凭岳父大人做主!”
顾翱打量着齐蕊卿的神色,见她唇瓣蠕动,似有话说,心中一动,开口道:“卿丫头,你有什么话要说?”
齐蕊卿敏锐地感觉到顾翱暗中投来打量的目光,顿时头皮一紧,两个呼吸之后又缓缓放松下来。
“父亲当真相信此事是太子所为吗?”
齐敏洲一呆,扭头看向齐蕊卿,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蕊卿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东宫也是被人利用,太子也是被人拿来做了筏子!”
“怎么说?”
齐蕊卿抬头看向顾翱:“如果真是东宫所为,那么此意目的何在?平白无故地得罪一个将来能入内阁的春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