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光怪陆离
整个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风声雪声,似乎都散了个干干净净,裴砚青后背挺得笔直,静静倚靠在车厢,眸墨色翻滚,耳只有那哀绝的声音似在回响:“为什么?明明你不是这样的!”
手缰绳不由自主地拉紧,待听到马儿的嘶鸣声时,才恍然回神,裴砚青松了缰绳,良久才声音沙哑地开了口:“你是谁家的小姐?天寒地冻,雪大风急,这世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言语之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齐蕊卿听了个明白,面色惨白地倚靠在车壁,嘴里喃喃说道:“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你可知,你的不得已而为之,却生生毁了我啊……”
说罢,想到前世亲人惨死,被攀龙附凤的长兴侯府送到东宫做妾,苟延残喘地苦熬了几年,本以为会安静地在都尉司里度过余生,谁知竟会一朝得知姐姐被害的真相,身无长物,无奈之下以命搏命,才落了个身死仇消的结局。
齐蕊卿心悲愤难耐,原以为苍天得怜,重活一世,能够弥补一世的缺憾,能够护住至亲之人,谁料到头来却不过空空一场!
三皇子刘照在裴砚青的设计之下,遭遇雪崩之祸,身死命亡,她虽有心阻止,到底还是徒劳无力,剩下的成年皇子只有刘沛和刘焱,刘沛不堪一击,最终登基的也许还是刘焱!
刘焱,一世害得姐姐无辜身死,害得母亲呕血而亡,害得父亲潦倒余生,害得她苟延残喘,这样的生死大敌,他怎么有脸面登那样的至高之位啊!
齐蕊卿心泛起阵阵悲意,想到日后情形,一时间心如死灰,悲愤莫名,颓丧哀绝之下,竟硬生生从喉间喷出一口鲜血,将左腕的莲纹木镯浸湿透顶。
……
护国寺离断魂山和夺魄谷并不远,天气晴朗的时候,驾着马车也不过半个多时辰的路程,是以当断魂山传来巨大的声响时,护国寺内的众人听了个正着。
沈越峥和空莲大师一同从禅房里出来,看了看漫天飘雪,空莲大师拈了把胡须道:“动静这么大,莫非是雪崩?”
沈越峥心一惊:“雪崩?这里又不是常年积雪的冰封之地,怎会发生雪崩之灾?”
“话虽如此,这场雪接连下了多日,山不城,雪下得快,融得慢,这几日后山积雪都有半人高了,断魂山人迹罕至,想是积雪太重,不堪重负吧?”
听了空莲大师的回话,沈越峥心稍定,却听空莲又道:“不必过分担心,断魂山处的雪崩,前朝也曾有过一次……”
沈越峥微不可闻地轻“嗯”一声,见院飞雪弥漫,雪大风急,眺了眺远处山门的方向,口道:“也不知三殿下如今行到何处了?”
“小路偏僻难行,三殿下要来,必走的是右侧清凉道,算算脚程,也该快到山下了……”
沈越峥点点头,空莲唤来几个武僧,吩咐他们往断魂山的方向走走,看看那里可有什么异状,又吩咐小僧烧了热水,唤沈越峥进了禅房品茗。
转眼过了半个多时辰,房外大雪纷飞,房内地龙烧得火热,火炉汩汩烧着热水,沈越峥和空莲说起京近些时日发生的大事,一时倒也相谈甚欢。
正说着话,沈越峥猛地感到心间一痛,似是被什么尖细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阵阵刺痛激得他面色惨白,口说不出话。
空莲忙将沈越峥扶在软榻,见他满面痛苦地双手捂着心口处,忙将双掌贴沈越峥的后背,缓缓度了些许真气进去。
真气移入,疼痛似乎稍稍得以减轻,沈越峥面色将将好看,接着一阵抽筋剥皮般的惊天之痛袭击而来,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惨白的面滑下。
空莲大师见势不对,忙将双掌贴,源源不断的真气流入沈越峥身体之,只是似乎并不见效,沈越峥痛得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攥住心口,嘴里发出“嗬嗬”痛苦的声音,最后更是艰难地挣脱了真气的束缚,从榻栽倒在地。
沈越峥只觉得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狠狠攥住心口,似乎要将整颗心从胸腔扯出似的,即使牙关紧咬,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减分毫。
痛到极处,恍然间,却见眼前似乎浮现出别样的画面,只见他怀紧紧抱着一人,那人口鲜红的血液不断呕出,衣裳前襟满是夺目的红色濡湿。
沈越峥睁大了眼睛急急看去,却见画面越来越清晰,那躺在他怀呕血的人,竟然是齐蕊卿。
沈越峥心神巨震,不由着急地大喊出声:“阿卿……”话音将落,却见眼前那人竟也痛声大呼,看模样分明是他,只是奈何面目看去更老气些。
沈越峥心不解,挣出双手向前,似乎要将双目紧闭的齐蕊卿揽在怀,却见双臂似乎是伸进了一层浓雾,接着眸间剧痛,一幕幕画面从眼前不断闪过。
呕血不止的齐蕊卿,苟延残喘的刘焱,鲜艳的锦衣卫飞鱼服,幼时见过一面的太后娘娘,金銮殿里满目耀眼的金光,生着装异服的诡道士,被鲜血染红的祭坛……
种种画面,光怪陆离,在沈越峥眼前不断闪过,他目不转睛看了个不停,却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忽得腾起了一股血雾,将他笼罩其。
接着似乎四周传来一股怪力,将眼前的一切往沈越峥身拉扯,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再次袭来,眼前只剩下一个身着明黄色服饰的身影,似乎义无反顾地朝他奔来……
空莲面显出急色,见沈越峥突然大呼一声,痛得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