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瑾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受伤了么,哪还有工夫去看医生长什么样啊。”
何蔚宁点头,“也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板凳在书瑾床头坐下来,稍稍压低了声音,“不过,你跟肖容予结婚了?”
书瑾一怔,“额,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这会儿,书瑾算是彻底无语了。
何蔚宁神情稍稍严肃了一些,“我不会跟外人说的。这医院是苏念哥哥出资的,他已经交代过关于你的任何事都不许跟外人说。你就安心养伤吧。”
这事儿,苏念已经跟书瑾说过了。
书瑾点了点头。
何蔚宁看着她有些恍然的模样,站起身,“我还要去查房,得了空过来看你。”
书瑾牵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来。
何蔚宁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一霎不霎凝视着书瑾的眉眼,那双杏核眼里没了平日里的光彩,灰蒙蒙的,蒙着一层灰似的。
“你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是要和爱自己的人在一起,还是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那是以前社团活动的时候。
几个人看着书瑾拍的那组照片,年迈的老人手牵着手,步履蹒跚,慢慢地走着。看向彼此的眉眼里,都是爱意。
那是历经岁月磨练,却历久弥新的深爱。
何蔚宁突然提的这个问题,没有特定问谁。
这会儿,书瑾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都没有这样的场景。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依着自己的脾气,绝对会选择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何蔚宁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替她回答道,“你当时选择的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那现在,你幸福吗?”
幸福吗?
书瑾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了。
和肖容予结婚后,幸福是个太奢侈的问题。除了工作忙到脱不开身,便是日复一日,在家里等着。那么大的房子,只有她和秦妈两个人。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生活在一个城堡里。
她曾经以为,为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若你在厨房里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却等不到他的回来呢?或者,即便他回来了,连一眼都不愿看,便回到他的套间里呢?
那羹汤,便不再是幸福,而是落寞和悲伤。
到后来,她的世界如此贫瘠,连希望都没办法生长。偶尔肖容予回来,她倒是不习惯了。
何蔚宁的这个问题,她根本没办法回答。
又或者,她身边的每一个知情人都能够替她回答。
何蔚宁看着书瑾的脸一点点暗了下去,才轻声开口,“如果时光重来,你还要做一样的选择吗?”
这一回,书瑾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
她过得如此不幸福,肖容予也过得不开心,她又何必,再让彼此,为了她一个人的执念买单呢?
何蔚宁凝视这书瑾的眼,想了想,到底,还是从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那本书来,走到床边,放在她的床头。
“没事做的话,看。”
他停顿了一会,又拿笔在那本书的扉页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闲着无聊,给我电话。我这两天没排手术。”
书瑾看了一眼床头那本书,是《乱世佳人》。
等书瑾回过神的时候,何蔚宁已经走到门边了,她想了想,抬高声音,“下回过来,能给我带点动漫视频或者漫画书吗?”
何蔚宁听着,眉眼里都是清浅的笑意,“成。这么多年了,爱看漫画的习惯,怎么还没改?”
书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何蔚宁倒也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走开去。
书瑾喝了点粥后,便一直捧着书看着。看书,似乎能转移自己对疼痛的注意力。
等书看了一小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没什么胃口,喝了点乌鸡汤,吃了两口粥,便吃不下去了。
她将书反扣在床头柜上,抬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手不自觉地就搭在了自己的小腹。
她甚至还从没想过要给这个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从来就没有做过有一个孩子的准备。这个孩子来的这样悄无声息,又走的这样急。
书瑾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轻声念着,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那是,她和肖容予的孩子。
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会有了。
自从石漪被肖容予驱逐出宁江后,她便住在一个海滨小城里。她的房子靠着海,不算新。离开宁江后,邱奕云给了她一笔钱,只要不挥霍,足够她衣食无忧过上好多年了。
和演艺公司已经解约了,她主动提的,签协议的时候,男人还说:按理你这是要支付违约金的,不过,你现在经济困难,我们也就算了。
那时候,石漪差点没忍住对着那男人啐一口口水。
在这里,石漪安然度过了些日子。
那一日,在家里看着巴黎时装周的新闻的时候,只看见在台下坐着的肖容予。她搜了一下,那场秀,赵书瑾压轴出场。
那些恨意,没来由的就窜出心头。
这世界上,有的人总是那么好命,什么都不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