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便已是二月底。
这日下午,冯渊有事去了田庄上尚未回府,海棠也被秋嬷嬷拉着上街买东西去了,英莲正独自房中做着针线,不想曹福家的却突然掀了帘子进了来。
英莲忙迎了她进门:“这么冷的天儿,曹大娘怎么来了?快到火炉边上烤烤,暖暖身子!”
曹福家的让着坐了,又赞英莲做的衣裳:“奶奶这针线愈发精益了,也愈发知道心疼人了。这褂子是做给咱们爷的吧?”
英莲到底是新媳妇,闻言不由红了脸,却也点头应了:“嗯。眼见就要开春了,我闲着也是闲着,顺手给爷做件长衫。”
又想着她神色异常,便问道:“不知曹大娘有何事?”
曹福家的只从座上站起来,道:“奶奶,不瞒您说,我此番来倒真有件事要求你的。”
英莲忙扶了她坐下:“曹大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您是府上的老人了,又是九儿素日里极敬重的。若有什么事儿,您只管说便是。”
“哎,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么?”只见曹福家的叹了一口气,竟从怀里舀出一块手帕子出来。
英莲定睛看了看,吃惊道:“这不是海棠去年丢的那块帕子么,怎生到了曹大娘手里?”
这块帕子原还是她替海棠逢的,上面特地绣了一朵海棠花,故而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可不就是海棠姑娘那块帕子么?”曹福家的见状,忙摇头道,“要不是当初桂嬷嬷最爱奶奶做的针线,时常跟着一块做,也认得这块帕子,还不知道要被我那儿子瞒到几辈子去?”
英莲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桂嬷嬷苦笑道:“哎,奶奶问我,我竟都是说不清的。前几日大爷得了将军府的信儿,说不日来接夫人入京的船便要来了。桂嬷嬷和陈嬷嬷是自小跟着夫人的,如今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夫人体恤他她们几个老的,还让大爷准了家中那些小子的假,连带着我那两个儿子也得回府来与我们聚上一聚。谁知道,前日我那大儿子曹天来回来,我替他整理包袱时却意外发现这帕子。我看着眼熟得很,便偷偷藏了起来,不想今儿中午在夫人房里碰见桂嬷嬷,让她瞧了,她一下便认出那帕子是海棠姑娘的。我竟不知,天来与海棠是何时……”
英莲闻言,顿时明白其中道道来,神情不由沉了沉:“曹大娘,据我所知,您两个儿子素日里都只在田庄上执事,很少在府里走动。海棠又是时时呆在我身边的,按理说他二人应没打过几次照面,不太应该啊!”
“谁说不是呢?”曹福家的只将手在大腿上猛地一拍,懊恼道,“我原也怕这其中或许有甚误会,方才在家中时还特意试了我那儿子一试,只说他年岁不小,要找夫人替他说一门亲事。不成想他想也不想就回了我,那模样分明是心里有人儿了的。我细想了一回,那人儿八成便是奶奶身边的海棠姑娘了,想必天来也知海棠是奶奶的贴心人,如今奶奶又刚成亲,事事离不了海棠姑娘,才不想让我知道的。”
英莲面上僵了僵:“曹大娘的意思是……”
曹福家的略有些窘迫,顿了顿方道:“天来是和少爷一般大的,如今少爷已成亲了,我心里也正寻思着给他求个屋里人呢。咱们府规矩不同别的府上,那年轻又未婚配的丫鬟,海棠是独一个。如今天来又对海棠存了这份心思,我少不得要舔着脸求奶奶。海棠是奶奶的贴身丫鬟,这事儿只有奶奶能做主不是?”
英莲在心中思忖了一回,仍觉得蹊跷得很,只端个笑道:“曹大娘,少爷常在我面前提你家两个哥儿的,说是十分能干。尤其是天来,庄上许多事都由他做主呢。他是个好的,我自然是知道的。然你也晓得,我与海棠之间,不光是主仆,更有姐妹的情分。这事儿,我也得问问她的意思不是?您老人家放心,只要海棠点头,我一定成全他们两个!”
曹福家的闻言,喜不自胜,连忙道:“那此事就全仰仗奶奶了!我也知奶奶待海棠与别个不同,我向奶奶作保,海棠若嫁到我们家,我曹家决不亏待她,天来也决计不会欺负她的……”
“我自然信你。”英莲见她越说越认真,竟像这事儿已成了一般,心中竟不安起来,想了想,又道,“曹大娘,你能否将那块帕子留在我这儿?”
曹福家的愣了一愣,笑道:“奶奶要这个作甚?若被海棠看见了,岂不要臊的?”
英莲苦笑了一声:“她脸皮厚着呢!”
凭她对海棠的了解,这种留帕定情的桥段实在不应该发生在海棠身上,这里面许是另有隐情。若她没记错,海棠的帕子应是在冯渊寿宴上丢的。那日人多手杂,被人误捡了去也是有的……
只是现下,曹福家的几乎已经认定二人有情了,英莲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只能先取回这帕子再去找海棠问清楚。
曹福家的少不得将帕子给了她,英莲接了,忽又想起什么来,忙又添了一句道,“曹大娘,夫人那里您可知会了?”
曹福家的会意,忙道:“奶奶放心,虽我问过桂嬷嬷,但也嘱咐过了,叫她这两日不许声张,等成了事儿再回夫人。”
英莲这才放心,只叫曹福家的回去等消息。
*
傍晚时分,秋嬷嬷、海棠与冯渊皆相继回了府。
彼时,夫妻二人省过冯母,回东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