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全捕头正好坐在慕耀的对面,前一阵城里关于慕耀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听过的,只是这一路上都只顾赶路,也从未有机会开口问过。
他端着一张国字脸,悄悄打量慕耀良久,只见慕耀一身白衣,笑容谦和如玉,眉宇间又略带着几分淡漠疏离,只静坐在那儿却掩不住浑身逼人的尊贵气质,无端让人生出几分恭敬之心。
又细看冯渊与徐光,一个沉静睿智,一个笃定坚毅,举止神态中都透着相似的君子之风,高雅脱俗,均是让他十分佩服的人。就是那何连之,虽说稚气未脱,心无城府,却也一看就知不是平凡之辈。
这四人,一路都以师兄弟相称,彼此信任无间,竟比他平日里所见的无数亲兄弟感情更密,着实让他十分好奇。
月光皎皎,火光摇曳。一行人相谈甚欢,气氛更是难得的融洽,全捕头再也按捺不住,向冯渊抱拳道:“冯少爷,我全有敬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一事已在我心底困扰许久,今日斗胆说出来,若有冒犯,还请您和您这几位师兄弟不要见怪。”
冯渊顿了顿,心底已有几番思量,只幽幽道:“全捕头请说。”
只听全捕头郑重道:“想我全某人坐了半生捕快,也算阅人无数,却也没几个真心佩服的。这几日与诸位相处,几位公子均有勇有谋,胆略过人,实在是打心眼里佩服。然前一阵在金陵城里却有一些关于慕少爷的传闻,当然,如今见了慕少爷本人,那些话我自然是只字不信的。但我实在好奇,难道慕少爷您真是……”
后面的话虽未出口,然其他人岂会不明白?一时间许多人眼睛都亮了亮,直勾勾盯着慕耀。
一旁的徐光正想替慕耀辩解几句,却被慕耀递了个阻止的眼神,然后对着众人淡淡一笑,道:“我从记事起,人就被养在道观里,慕耀的名字也是师傅告诉我的,后来身边便有了这些师兄师弟,一起习武练功,相携长大。至于我原本的身份,高低贵贱,又有何不同?”
全捕头眼神明明灭灭,许久却对慕耀深深一抱拳,道:“多谢慕公子这般坦诚相告,竟是我糊涂了。从今往后,全某只知自己认识的慕公子,只是冯少爷的师弟,在下的朋友而已。”
慕耀闻言,也回了他一记抱拳:“正是。”
一旁的侯勇不明所以:“那究竟是不是啊?”却不想被海棠拿树枝捅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他还不就是慕少爷吗?”
侯勇冲她递了个“你懂什么”的眼神,嘟囔了几句,也垂头不敢问了。
一行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只欧阳越因心内记挂这两个女儿,一晚上也未曾搭话,一直闷闷不乐。
英莲心中不忍,安慰道:“欧阳老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拐子夫妇每逢拐了新人,都是要按‘一吓二哄三折磨’的路子来的。头几日冰儿、雪儿照例应该会被关起来,待吓得差不多了,那拐子便会再哄上几日,骗他们做自己的女儿,再不服软的才会使上百般手段。如今我们这般紧赶慢赶,两位千金多半不会受多大的苦。”
欧阳越闻言,竟泪如雨下:“多谢九儿姑娘宽慰。但愿我的冰儿、雪儿能安全无事,不然我真枉为人父……”
全捕头因道:“欧阳老板,你不必如此自责。你能带着众人寻到此处,已是难得了。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定会保佑我们救出两位千金的。”
其余人也跟着安慰了好些,欧阳越才渐渐收了眼泪。
如此这番闲聊,竟已是月上中天。冯渊忙催促众人歇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