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淑要离开的时候日头正大,二人在门边缠绵不舍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出了门去。列莹回到屋后,舀了一盆凉水,将身上细细擦了一遍,又坐在走廊的阴影里,把雪白的双足浸在冷水中。
今天的太阳突然很大,天气却不是太热。在小院里盘桓的空气清凉舒适,列莹躺在走廊的地板上,惬意地合上了眼睛。“咳、咳。”有人?列莹奇怪地睁开眼,敖尨的一身白衣在对面屋顶上熠熠生辉。敖尨见她醒了,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狭小的后院里:“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美梦,你千里迢迢把我叫来,应当不是为了让我看你睡觉。”
使用完传音螺后,她几乎都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也不知道敖尨是否已经用传音螺回过话。“我只是想问你借一条船,没想到劳动龙君的大驾亲自光临。”列莹坐起来,将折在膝盖上方的裙子抖开,尽量遮住自己的小腿。
敖尨道:“正好巡海路过附近,所以便亲自来了。你才来了不久,怎么又要回明州?还如此火急火燎的。”
列莹凝视了他半晌:“一切都如你所料,不知道谢子孚将来如何打算。但他若不能离开东京,最好是把阿璃母子接过来。我觉得阿璃不会答应这个提议,不过还是应当去试试。”列莹咕哝道,“其实在东京也没什么不好,互相照应也比较方便。”
敖尨惊讶地望着她:“这么听来,你是打算长留东京?”
列莹连忙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靠在柱子上的敖尨挑眉:“你和那位桓公子,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列莹神秘地一笑,只说:“谈婚论嫁。”
“谈婚论嫁?”敖尨觉得难以置信,“你,一只狐妖,和他,一个人类?”
敖尨质疑的口吻让列莹十分地不开心:“他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愿意接受。我们有了道家的灵丹,也可以像普通夫妇一样生儿育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呢?”
“可以,当然可以。”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听起来一点也不诚心。见到列莹不悦的神情,敖尨补充解释说:“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人类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自己的未婚妻子是个妖精,真是不易。”
列莹正穿上木屐准备去倒水,回头瞥了他一眼:“我听你的话,好像很是不屑?”
敖尨忙把话题带开:“你不是要去明州吗?还不快些出发。”
乘敖尨的小舟不过三个时辰就到了明州岸边,敖尨将船驱到无人处,两人便腾空而起飞上岸边的岩石。敖尨站在悬崖顶上:“我便送你到这里,等你办完了事,用传音螺呼唤我便可。”
列莹低头思索了片刻:“此次不会耽搁太久,但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如果萧璃不愿意随她去,她总要想个办法把他们安顿好。
“我不会走远。”敖尨听出她的意思,回答。
封闭的小院中传出一阵阵饭香,列莹正抬起了手要敲门时,突然听见另一边传出的孩子哭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一定是阿宝饿了。列莹干脆也不敲门了,直接穿门而入径自奔向传出阿宝哭声的房间,将阿宝一把抱起来。正在厨房忙活的萧璃听到哭声立即跑了出来,但还是比列莹慢了一步,到了门边时,看到阿宝已经被列莹抱在手里:“莹莹?”
列莹一边哄着阿宝一边走向她,将怀里仍哭闹不停的阿宝还给萧璃:“你烧的饭太香了,一定是闻到饭香饿哭了。”
“你这才去了几日,怎么就回来了?桓公子也回来了?”萧璃一算时间,便发现不大对劲。列莹这一去才十几天,刚够东京一来一回。难道她到了东京,完全不作停留又赶了回来吗?“不会是和桓公子吵架了吧?”
列莹摇头,并没有考虑到时间问题的她只是奇怪着萧璃为何会这样想:“我是肩负着重任来找你的。”
列莹不想耽误了阿宝吃饭,便让萧璃先去把饭菜备好。萧璃的饭菜简朴异常,一盘青菜和半只一看就知是剩菜的鱼。如果不是为了阿宝,萧璃大约连鱼也舍不得吃。一面看着萧璃喂阿宝吃饭,一面向萧璃描述了东京现在的情况。萧璃不知有没有在听,直到列莹说谢子孚暂时恐怕来不了明州时,她还是头也不抬地专心喂阿宝。
该说的话说完,列莹便沉默下来。许久,萧璃抬了一下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升官了,这是好事。”
“可是……如果他一直待在这个官位上,就可能无法离开东京。那你与阿宝怎么办?”
萧璃波澜不惊地说:“这段日子他不在,我与阿宝不一样好好过来了?”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谢子孚在与不在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也许在生活上的确如此,但是,列莹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是想着他的。
列莹沉吟了一阵子,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来接你们去东京的。谢子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东京脱身,他希望你们去东京。你不用怕会见到褚衣澹会觉得尴尬,谢子孚会给你安排一处新的住所,不会让别人打扰到你的生活。”
她看着列莹的神情,似乎在说就知道她抱着这个目的。萧璃笑了一笑:“莹莹,你不用担心我,告诉子孚也不用担心我。但是,我是不会去东京的,并不只因为衣澹。”除了褚衣澹,列莹想象不到还有其它的理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璃,整张脸、整双眼写满了不解。萧璃才终于解释道:“我经历过那种日子,与衣澹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