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一声救命,听得丹泽分了神,紧绷的心弦倏尔松开,他想她活着就好。
正思量,他动作慢下来,对方抓住漏洞,一道银光闪过,丹泽本能退后,刀刃离脖颈堪堪一指距离,他识相丢下手里的刀。
“丹大人,别来无恙啊。”齐佑从暗处走出来,似笑非笑盯着他,大拇指指指柳一一的方向,明知故问,
“救人?”丹泽神色冷厉,看看架在脖子上的刀,又看向柳一一的方向,视线转过来,淡淡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人,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的。”齐佑幽幽盯着他,丹泽眼底冷若冰霜,似乎告诉他,主意已定。
沉默片刻,一场心理较量齐佑占下风,他太想立功,先松口,对旁边人偏偏头:“带他过去。”丹泽见到柳一一时,柳一一正声啜泣,听得他心头一缩。
“放人。”丹泽眉头紧皱,一瞬不瞬看向齐佑。齐佑跟旁人使个眼色,丹泽被带到柳一一身旁,柳一一松绑后身体倏尔一软,被人拦腰抱住。
“一一,一一,”丹泽紧紧搂住柔软腰身,对靠在肩头的人,轻唤两声,低声问,
“能听见我话吗?”柳一一似乎有反应,停止哭声,微微抬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侧脸,她以为自己了梦魇,花妈妈人死之前总会想见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她看到丹泽,猜测自己命不久矣,下意识喊声丹泽,又开始哭,边哭边:“我快死了,你怎么才来。”而后还什么,她自己都听不清了,就听见有人唤了几声一一,再也什么都听不到。
柳一一浑身滚烫,呼吸轻得好像随时可能断气。丹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打横抱起转身要走,刚跨出一步,明晃晃的刀刃逼近三分。
齐佑冷笑在身后响起:“丹寺卿,人我放了,你不能言而无信。”丹泽不想浪费时间,眼底浮出戾气,转头时又压下去,盯着他问:“你想知道什么?”齐佑耸耸肩:“所有。”
“所有不可能。”丹泽看了眼怀里抱的人,尽快结束话题,
“文书都放在大理寺,你与其听我,不如直接看,白纸黑字比我空口无凭更有服力。”这话不假,齐佑怕他有诈,威胁道:“别耍花样,明早开了城门,我就去大理寺拿文书,你若不从,第二份弹劾书会直接递到御书房,别怪我没提醒你,第二份弹劾书里有这娘们的把柄。”
“好,我知道了,你且稍等,还有话没完。”丹泽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听不出情绪。
齐佑背对着他,冷哼一声,不屑骂句
“西伯狗”,声音不大,丹泽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脚步稍慢一拍,接着抱着柳一一疾步离开。
“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守在齐佑身后的人凑上前,声问。齐佑不在意,抬起食指,轻蔑道:“丧家之犬不足为惧,到了明日,他必会求我。”就在他自鸣得意的同时,丹泽抱着柳一一快走向兰家家兵,领头赶紧迎上来,抱拳道:“丹大人,方才的们看对方穿的官服,不能靠近,请大人见谅!”兰家规矩,外界多少明白,丹泽无意计较,只问带药没?
领头看看柳一一全身的血印子,以及被侵染鲜红的衣袖,下意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手指一顿,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瓷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毫不犹豫塞进她嘴里,诚恳道:“这是兰家特制续命丹,我家夫人早已请好名医候在府上,只要柳夫人熬过今晚,明日有救。”
“多谢。”丹泽嘴上言谢,目光始终锁在柳一一脸上。柳一一脸色惨白,连嘴唇都看不到血色,唯一证明她还活着是微弱的呼吸和不由自主轻颤,好像是冷,又好像恐惧。
什么叫剜心的痛,丹泽大致明白了。柳一一跳河,那般决绝,去了半条命。
这次,刚刚养好身体,用了整条命保他周全,真应了那句,以命抵命。
兰家领头的察言观色,叫两个人和丹泽一起护送柳一一到林外的马车里歇养。
宋执和覃炀看着这一幕,声嘀咕:“什么情况?齐佑轻易就把两人都放了?”覃炀嘴角一挑:“不可能,西伯狗定应了齐佑什么条件,那傻子信以为真,就把他放了。”宋执噗地笑出声,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努努嘴:“现在怎么办?今晚就这么散了?”好像一切进行的太顺利。
覃炀略带深意的笑笑:“现在城门关了,西伯狗去哪?他女人浑身是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腥味,他不做点什么,白长个**。”宋执听明白了,果然没多会,丹泽又返回来。
他走到两人身边,低声了几句,而后转身,随便从两个兰家家兵身上抽出刀,握紧在手,声音徐徐:“齐佑留给我,其他随便。”语毕,头也不回离开。
宋执看一眼他的背影,又看向覃炀,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有点意思。”
“老子守一夜,总不能空手而归。”覃炀活动活动筋骨,走到兰家领头身边,一句一切听命于他,后果他负。
然后没等领头的反应,他突然扯开嗓门,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道:“众将士听令,接到密报,皇后逆党借西伯议和之时,乔装官兵,滋事妄为,损我国威,现者杀!”话音一落,领头的顿时会意,抽出腰间佩刀,大喊:“剿杀余孽!”兰家家兵一听领头号令,纷纷抽出佩刀,举着火把冲向林间。
宋执也想冲,被覃炀拦住:“哎哎,你凑什么热闹?”
“我也剿杀余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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