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出师不利,赶紧撤退。
然后喝完茶,吃完糕点,起身告辞。
齐淑妃没留,叫人送客。
四姑娘走到宫门外,就溜进一个僻静的甬道,等了一小会,就见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
“方才真要谢谢姑姑提点。”四姑娘边笑,边把怀里一张折好的银票拿出来,悄悄塞到对方袖子里。
宫女拿人钱财自然不能白拿,开口道:“温夫人,您下次当着娘娘的面儿,千万别提婉宜公主的事。”
四姑娘听懵了:“淑妃娘娘和婉宜公主以前关系很好啊,怎么又不能提了?”
宫女不想说两人之前的过节,就说前几日发生的事。
织造局做的一批进贡的团扇,太后好心,叫那几个常来仁寿宫走动嫔妃挑扇子,齐淑妃一把没看中,独独看中放在红木盒子里的,找太后要,太后没给,笑说红木盒子里是给婉宜公主留的。
本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然而出了仁寿宫便有看不惯齐淑妃的妃嫔,借着刚才扇子冷嘲热讽,说她不自量,敢和公主争东西。
明里暗里讽刺齐淑妃出身卑微,以色侍人,迟早色衰爱驰。
气得齐淑妃一宿没睡。
她心思,什么婉宜公主,当初温婉蓉在温府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被几个嫡出姑娘欺负得像小媳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现在没人提及这些事,不就因为做了将军夫人,一夜恢复皇室身份吗?
成了真正的麻雀变凤凰。
她倒好,飞上枝头,三不五时陪在皇上身边,还有贱人嘲笑她身世。
因为后宫嫔妃都知道,不管是杜皇后覆灭前,还是杜皇后覆灭后,就算皇上喜欢,独宠不会超过三个月。
齐淑妃不过当初运气好。三个月内怀了龙嗣,才比别人多了一段时间专宠。
最后还是遭杜皇后毒手。
小产后,皇上冷了她三个月,连句慰问都没有。
齐淑妃想,当初她和温婉蓉都是姑娘时,各自在府里被主母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物是人非,能摆脱过去卑微只有温婉蓉一人。
人比人,气死人。
加上两人之前关系就出现裂痕,新仇旧仇一并算在温婉蓉头上。
“原来是这样啊。”四姑娘听明白原委,点点头,对宫女说,“谢谢姑姑告知。”
回去的路上,四姑娘倒很是开心。
她本就讨厌温婉蓉,如今齐淑妃也讨厌,两人共同讨厌一个敌人,才好拉进关系啊。
四姑娘边寻思,边哼着小调出了宫。
快进入三伏天的燕都,如同巨大蒸笼,火辣辣的太阳把地面烤得烘热。
四下除了明晃晃的阳光就是聒噪的蝉鸣。
四姑娘嫌热,要车夫抄近道,从千步廊横穿过去,经过枢密院门口时,覃炀正叫人清理树上的蝉。
他一连三天热得没睡好,温婉蓉养伤,不能给他打扇,他上半夜睡里屋,下半夜热醒,又换到堂屋的摇椅上,屋门大开,没有一丝风,热得骂娘,现在听见聒噪就头疼。
宋执也怕热,趁一早出去外协办完事回来,就见中庭一群人拿着长篙子围着树敲敲打打,寻思肯定是覃王八的馊主意,一脸坏笑跑到他屋里。
再看他一脸倦容,一肚子男盗女娼,没一句正形:“又干了一宿没睡?身体大不如从前啊。”
覃炀烦得很,又没精神,懒得嘴炮:“你滚不滚?”
宋执答得自然:“不滚,不滚。”
边说,边自来熟倒两杯凉茶过来,自顾自喝一大口,缓口气说:“你不是要我去查刺客的事吗?听不听?”
“有屁就放。”
宋执贱不过:“你刚才不是要我滚吗?”
“你他妈!”覃炀一下子从太师椅里坐起来,操起桌上的东西准备砸过去,就听见门口一声轻咳。
下属默默拿批文进来,默默退出去,生怕覃将军手上的铜制压纸砸自己身上。
砸身上还好说,不幸砸中脑袋,立马开花。
宋执只等人走后,啧啧两声,揶揄他:“你看别人都怕你,人缘差。”
覃炀哼一声,要他快滚。
宋执喝饱水,缓过劲,自然不留。
但走到门口,又被覃炀叫住。
他敲敲桌子:“话说完再走。”
“你不是不听吗?”
“谁说老子不听!快说!”
宋执每次逆毛摸,摸得覃炀变脸,就消停了。
“黑市的人透露小道消息,说人可能就在粉巷。”他拖个椅子过来,软骨头一般窝进去,“但消息可不可信,不好说,另外有人说刺客来头不小,不想惹麻烦。”
言外之意,不想趟浑水。
覃炀听了,沉默片刻,问:“都黑市谁说的?”
宋执耸耸肩:“还能谁,不就是以前那几个王八蛋。”
“所以没收钱?”
“估计是这个原因。”宋执别别嘴,“黑市的规矩你知道,他们不愁钱,就怕没命拿。”
眼下死马当活马医:“粉巷那边你熟,查到什么线索?”
宋执摆摆手:“查个屁,粉巷多少楼牌,大大小小少说上百家,你叫我从哪查?”
“再说,你也知道粉巷水深。”
覃炀没吭声。
宋执接着说:“依我看,要么直接把事情捅到上面,由大宗正院上报大理寺彻查,要么息事宁人继续等,我估摸他们敢冲着皇家去,上次没得手,还会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