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高升,鸦呡虫叫,风儿藏进了夜空中。
林多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四姐用牙咬断了最后一根绣线,终是完成了,二人相视一笑。
翠荷翠喜各自端了吃食来,放在几案上,食物的香味勾起了二人的食欲,顿觉饥肠辘辘,便携手坐在餐边,小口的吃了起来。
“姐姐,姐姐。”翠荷见门口有小丫头向她招手,看了眼正沉浸在食物美味中的四姑娘,她悄悄地出了去。小丫头把一封信塞在她的手里,转身一溜烟儿就跑开去了。
翠荷看着手里的信,心里明镜一般,厌恶地皱了眉,把它拽紧在手里,猫着身进了屋附在林玉如耳边,小声嘀咕。
林玉如本开心的与林多娇用膳,听了翠荷的话,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着翠荷进了隔间。她展开信,见上面的只言片语,眼里蹦出了满满的憎恶与仇恨。
她一把火烧了信,转身恶狠狠地对翠荷说:“以后不要再把这碍眼的肮脏东西拿我眼前来晃!”
翠荷为难地看了一眼隔间外,小声地回:“姑娘,如此也不是办法。眼看你要及笄了,夫人肯定会把你指给霍少爷,现下霍少爷越来越肆意妄为,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是个头啊!”
林玉如想到今日霍潋英那厮的丑恶嘴脸,就怒不可遏,可是她一届庶女怎能左右自己的姻缘?嫡母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又偏疼侄子,要是霍潋英真对她做了什么,夫人肯定立刻把她指给霍少爷了!
她既无姨娘撑腰,也无兄弟依靠,只能傻愣愣的受人摆布!枉她还为七妹妹担心,自个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想到前途的无望,她不禁悲从中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翠荷见姑娘哭了,也跟着红了眼。她是姑娘的贴身丫鬟,以后姑娘嫁去了哪,她势必要跟着的。
可如今,夫人要把姑娘给自己侄子做妾,而霍少爷父母早就归亡,从小跟着夫人当儿子养着,养出了骄纵暴躁的脾气来。现在还没正式指给他,他就赫然登堂入室,轻薄起姑娘来,言语粗俗下贱,一个不高兴就打骂,夫人又不管。往后要真跟了他,两人还有什么活头?
“姑娘,不要光顾着哭,我们到底得想想办法!”翠荷眼见着霍少爷越逼越紧,生怕哪日他真的胡来,姑娘的噩梦就真的来了!
林玉如拿帕子擦了擦泪,伤心欲绝着骂道:“黑心肝的人,把侄子当个宝,怎得不让自个嫡亲的闺女去,缘何来作践我?父亲不管俗世,姨娘早早的在庄子,能否归家还未可知,又无亲兄弟姐妹帮衬,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下,我能想什么办法?”刚止住的泪,因越想越伤心,反而流得越发厉害了。
翠荷急得搓手挠耳,面上焦色越深,她抱怨着:“霍少爷贪色,怎得就看到了姑娘你?要是霍少爷能看上其他好看的姑娘,兴许就转了性儿,不再纠缠于你,夫人一向依她,届时肯定不会再逼姑娘你给他做妾了!”
“我倒是希望他看上其他的,可是在林府,他敢得罪谁?二姑娘,他要是敢肖想,大伯母就得扒了他一层皮!三姑娘是他表妹,他不敢乱来,五姑娘是正室嫡出,就凭他无父无母就靠嫡母接济过活的人,也配”林玉如鄙夷不屑,不觉心下委屈,捂着嘴抽噎道:“他也就能欺负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庶女了!”
翠荷听姑娘分析,无奈地叹气:“哎,这都是命,虽说七姑娘也是庶女,且生母身份低贱,但好歹得有个哥哥可以依靠,此次七姑娘被四爷指给陈员外做妾,六少爷还和四爷吵了起来,听说还想安排好的姻缘给她,哪像姑娘你,连个帮忙拿主意出头的人都没有,哎!”
重重的叹息声砸在林玉如心上,本在哭的她,从绣帕中抬起了脸庞,眼里神色变幻莫测,她轻咬着唇,眼光变换极快,好似做着什么挣扎,捏着帕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玉如盯直了眼,好似决定了什么。她擦干了眼泪,扭身出了隔间。
林多娇刚刚看四姐面色铁青,猜着有什么事儿烦扰了她,本想问她,就见她闪身进了隔间里,不过一会,就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了出来,听不真切。她咬着筷子,犹豫要不要进去关心一二儿,就见四姐红着眼圈出了来。
“阿娇让你见笑了,刚刚有事儿耽搁了,你还够吗?不够我让翠荷再去厨房拿点吃食。”林玉如笑得勉强,就要喊翠荷再去拿吃的。
林多娇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饱了。”她见四姐似有心事,说话都带着哭腔,犹豫了下终是问了出来:“四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四姐若不嫌阿娇人微力弱,大可说出来,阿娇与你一起想办法。”
她见四姐低了头,迟疑不决,心下尴尬,觉得自己多了事儿,再要说点什么把此事盖过去,却瞧四姐朝她跪下,慌得她伸手拦住了,急急说道:“四姐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不需向阿娇如此。”
林玉如眼里噙满了泪水,表情痛苦而绝望,她哀求着:“阿娇,你需得帮我。”见林多娇重重的点头,才又哽咽着说了起来:“我姨娘刚让人书信与我,说她在庄子里生了病,却无人照看,银钱也无。而嫡母不准我私自与姨娘见面,也不准我拿钱救济姨娘,可姨娘毕竟是我亲娘,她生病我可怎忍心不管她?”
林多娇大惊失色,忙问:“二伯父不管吗?”
林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