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棂,只见昏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水落到青石板的地面,泛起气泡,旋又消失不见]
夹杂着湿气的轻风扑面而来,带来了一阵凉意,吹散了屋内的沉闷。
“秋风秋雨愁煞人!”
李从善双手扶着窗台,凝望着外面的连绵细雨,一封打开的信函正放在他身后的书桌上。
距离搬出平西王府已过去一个多月,在听到韩旭入牢的消息后,他立马和韩熙载搬了出去,住到了四方馆。同时南唐在汴京的探子全力活动开,打听韩旭到底为何会被赵匡胤削去王爵?
然而,事实的结果让他非常失望,无论探子们如何努力,却始终未探听到一丝有关此事的消息。大宋朝的官员们彷佛被封了嘴巴,对那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谈。
算算时间,南唐此次汴京之行已经停留了整整一个夏天,而且收获颇丰。在付出大量的钱财之后,赵匡胤同意放宽对南唐的盐铁限制,这对南唐来说简直就是场及时雨。然而对于这一项,原本李从善并未有太大的期望,尤其涉及到精铁这种能够用来大批量打造兵器盔甲的东西。
可最后让他喜出望外的是,赵匡胤不仅同意了放款盐的限制,而且也同意放款精铁的限制。在和韩熙载左思右想之后,他们认为或许这是赵匡胤不同意南唐提出的和亲请求的一种补偿。
在李从善思考之际,一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之人,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见此,李从善赶紧迎了上去,道:“老大人,怎么样?”
韩熙载脱去斗笠蓑衣,拍了拍肩膀上的水气,气喘吁吁的说道:“殿下,皇上还是不同意我们离京返唐。”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在和赵匡胤达成协议之后,李从善和韩熙载就已经准备返回南唐的事宜,却没想到被赵匡胤一道圣旨留了下来。最初的理由是朝廷还没有好好的招待他们,让他们在京城再多逗留些日子,好好玩玩。
原先,两人也不已为意,可在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玩的玩了之后,赵宋朝廷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三阻四,就是不让他们离京。
……
韩熙载的目光落到了书桌上那封打开的信函,皱眉道:“国主又来信了?”
李从善微微点了点头,一声叹息。
李煜担心唯一的亲弟弟齐王李从善的安危,若不是南唐朝臣非要李从善亲自带队入宋,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派李从善前来的。在和赵匡胤达成约定之后,随即赶紧派人送信让李从善返回金陵。这封信同样也是李煜的第三封亲笔信。
李从善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赵匡胤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以我为人质,扣押在京城?”
闻听此话,韩熙载吓了一跳,这是他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却也是他最不敢说出来的话。此时听李从善提及,连忙劝解道:“殿下务须多想,若是赵匡胤想对我朝有异心的话,想必也不会同意国主的请求放宽盐铁的限制。”
话虽这样说,可韩熙载真的不认为赵宋朝廷对南唐没有一丝的野心。说出来,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望着李从善那皱眉不展,尽显疲惫的脸色,韩熙载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老臣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开封府衙。”
“嗯?你去看韩旭?你竟然进了牢房?”李从善惊讶道。
身为南唐的使者,在赵宋的京城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的?他相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赵宋朝廷探子的监视之中。更别说进衙门牢房,看望得罪了赵匡胤的韩旭去了。是以,对韩熙载能够进入牢房,李从善是相当的吃惊。
“老臣也没想到他们会让我进去。”
韩熙载莞尔道:“不过,殿下也别为韩旭担心了,这家伙吃好喝好,在牢房里住的不比咱么差。”
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韩旭就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即便是坐牢,也坐的别有特色。
“老臣问起他为何得罪了赵匡胤?”韩熙载双手一摊道:“他同样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对老臣隐瞒着什么!”
不是韩旭隐瞒着什么?而是整个大宋朝廷对他们隐瞒着什么。
“哼……”李从善一声冷哼,他恨不得将南唐暗中派在汴京城的探子全都换人,简直是一帮饭桶。韩旭这大宋平西王被削去爵位这么大的事,连个原因都查不到。
“对了,老臣还请教了韩旭,赵匡胤不放我们回金陵,到底是何原因?”
“他说什么?”李从善急切道。以朝廷内对赵匡胤的了解,或许第一个是赵普,但第二人绝对就是韩旭。
“等。”
“等?”李从善微愕。
“对,就是等。”当韩熙载从韩旭口中听到这个字的时候,他的表情比李从善还夸张。在他的追问下,韩旭却微笑着摇头,不愿再吐露半个字。
等到何时?十天半个月?亦或一年半载?
身在赵宋的京城,表面上看李从善和韩熙载是悠然自得,可实际上两人是处处小心,深怕惹怒赵宋朝廷。这就是南唐的处境,大宋彷佛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刃,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危险。
在巨大的压力下,有些人励精图治,整军训练,但更多的人是醉生梦死,这其中就包括他们的国主李煜。如今的李煜不是在礼佛,就是在去礼佛的路上,将南唐的大好江山寄托在虚无飘渺的佛祖手中。
如今久留京城,加重了两人对南唐安慰的担忧,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