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不是个雅人,在生活情趣上,一向是比较匮乏的。
他此时的注意力,已完全被这丛林中的植物所吸引。他发现,这里的植物要比村民们所居地的更为古老、粗壮,品种也更为繁多。有好多东西,他都叫不出名堂。或许其中有一些可经翻阅书籍后加以辨识,更多的,恐怕就无籍考证了。
若不是有事要忙,他真想停下来,好生的研究一番。
也不知是否惦记着郝海生的临行嘱咐,他在潜意识下,一直将自己与身前的桑叶间,保持着这段距离。
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村民。
桑叶虽为队伍中唯一的女子,但身手倒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娇弱。许是从小走惯了山路的缘故,速度也不慢。
偶尔抬眼看见她处在前方的窈窕身姿,让莫问只觉心情莫名的舒畅。
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郎,得见了曼妙少女,又有几个不心芽萌动的?
他忽又想起在山顶的两天两夜,那怀中温软、秀发拂面,还有那股挥散不去的独特气息......
顿觉脸上刷地一红,继而连骂自己不该。
在想什么呢?
那个刁蛮野丫头......自己避之尚且不及,如今又去,想她作甚?
是啊,若论通达明理,温柔娴淑,她又怎及眼前桑叶的万分之一?
可这些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我仅仅就是,此间的一个过客。
念及此,他自嘲地笑笑。
这时,从身后赶上个人,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莫问认得这个叫赵小五的方脸浓眉的年轻人。
只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颇为有趣,忽问:“你这一身力气,是怎么炼出来的?”
莫问笑笑。
他自然懒得跟他解释,这世上还有修真者这一类人。这个距离他们太遥远!说上半天,也不见得就会明白!
想了想,他道:“我自幼跟随师傅习武,日积月累的,便比常人强壮了些。”
“哦?我也练过一些,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神力?你学的又是什么功夫?”
“尽是些粗浅的外门功夫,再辅之以气养身的法门,除此以外,实在也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赵小五一听,隐约觉得关键之处在于他所讲的“以气养身的法门”。思索片刻后,他试探地问道:“等得空了,是否也能教教我?”
莫问心想,我所说的这个法门,其实指的就是灵气的吸纳和转换之法。但若无灵根,寻常人是根本没办法做到的。它就像打开修真之门的钥匙,没有钥匙,连门都入不了,还谈什么修练?至于这灵根,可是个稀罕货,并非人人都可天生自带的!这么说吧,百万个人当中能出一个,就已经很了不得啦。
他记得师傅说过,要测试一个人有没有灵根,除去一套专门的鉴定方法外,最简单之法就是观其面相。要么是绝顶聪明,要么就愚蠢到家——往往这两种异类中,出现灵根的几率最高。
想来也是,修真的本意,就是逆天改命。若非奇葩之人,又岂能走上这奇葩之路呢?
他记得自己曾请教师传:那么我算是这两种异类中的哪一种呢?
师傅笑而不答,狠狠的敲了他脑袋,反问道:“你认为呢?”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透,于是喃喃道:“应该是聪明的那一类人吧......对吧?”
现在回过头再来看赵小五,怎么瞧,也瞧不出这小子在这方面有潜质,便敷衍道:“等空了......有机会的。”
岂知赵小五闻言当即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即磕头拜师!
莫问怕他继续纠缠下去,脚下一提速,便赶到了桑叶身旁。
桑叶虽在埋头赶路,其实耳朵却并没闲着。把刚才身后这两人的交谈内容全给听了进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愈发留意起莫问的一言一行。
当然这种留意,是出于好奇、疑惑,以及感激。
好奇,是缘于他来自“外界”的身份。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的那晚,耳听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外面那个广袤、繁华的世界,她也便如其他村民,被深深吸引,沉浸其中,并憧憬不已。
之后,又听他讲述自己名字的由来,让她顿觉这人“当真有趣”的同时,也牢牢的记住了“莫问”这个名字。
再后来,山上陆续发生了离奇的木材和石料事件。大多数村民都在郝海生的引导下,认为那是“上苍显灵、神明庇佑”,而她却对此将信将疑。甚至隐约感到,这些事或许和莫问,这个神秘的外乡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个时候眼看着大伙都在为赶工期而劳心费力,她也真心渴望能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于是几乎夜夜趁他人熟睡之际,独自偷偷跑去堆场处理碎石料,一干便到天明。
有几回,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营帐时,便见一个身影由山上飞快地闪下来,又悄无声息地猫进了孙老头爷叔俩所在的那个营帐。
接着,便又会传出发现大批木材或石料的消息......
刚开始,她还是不敢相信那是莫问的个人所为。必竟在当时看来,单凭他区区一人之力,想要在如此短时间内,做成这些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这种思路,直到她在施工地,见识了莫问展露的神力之后,才被骤然打破......
带着疑惑,她几次都想上前找莫问去求证。
但转念又一想,他既然不主动说,也必有他自己的理由。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