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裤腿撩起来。”
潘玉磬强撑着最后的精神帮曹妈妈看诊,把完了脉以后又检查了腿上的伤处,这才坐回原位。
“这伤得有小二十年了吧!是年轻时就落下的。”
“对对对,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那时候醉香阁还不是小玉仙当家。”提起旧疾,曹妈妈立刻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
“原先怡红楼老鸨就我不对付,有一回我站在门口揽客呢,和她发生了几句口角,最后打起来了,被她推得摔了一跤,摔在了膝盖上,从此就落下这毛病了!”
“那时候也没怎么治,就是贴了几幅膏药,后来也就好了。年轻时还不显,顶多刮风下雨的时候稍微有些不得劲,酸软无力什么的。”
“可这几年真是要了老命了!回回疼起来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尤其是天气一凉,发作的更频繁了,而且也越发严重了!”
“本来是摔在膝盖,只膝盖疼,可这几年已经连带着小腿肚到大腿根,正条腿都是疼的!钻心的疼呐!德寿堂那贵的要死的虎皮膏药,得贴好几片才能止住疼!”
曹妈妈没有夸大其词,陈年旧疾,发作起来确实能要人半条命。
“你这腿伤是寒证,偏偏你这脉象却又是肝火急旺的热症,寒证热出,腿上经脉血液不流畅,一味用膏药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治好这条腿,须得每日针灸,并且针灸期间最好是卧床静养,少下地走路。”
潘玉磬施施然的给出了诊断,说的一轻松,曹妈妈听着却像五雷轰顶。
“啥意思?你是说我这病想治好,还不能下地了?”
“不是完全不能下地,至少每日针灸后的三个小时必须卧床,让这条腿得到最好的休息,尽量少走路,配合着吃药,顶多一个月,这毛病也就根除了。”
“怎么,还没吃够苦头吗?我说的可是能够彻底根除,让你以后不用再受那种罪。”
潘玉磬站了起来,弯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曹妈妈,她身上带了股名医的强势,对自己的医术绝对自信,不容他人置疑。
明明说话轻佻,偏偏眼神却沉稳的很,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一个月。
时间不是很长,在曹妈妈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至于这个诊金嘛,咱俩是三七分账,那我直接给你打七折算了,就给七块大洋吧!也不走您兜里拿钱,直接从这三成里面扣了哈!”
潘玉磬说着便开始分桌上的钱,柳语欣站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直了!
柳语欣长的不丑,人又年轻,可偏偏就是不太会伺候男人,不讨男人欢心,所以接客定价并不高,桌上的诊金都够她接好几拨客人了!
曹妈妈还要指望潘玉磬给她治病,看着潘玉磬把诊金的大头装进腰包,割肉一样的疼偏却还要隐忍不发。
直到潘玉磬写下了药方,并且确定好了每日替她针灸的时间,曹妈妈才又跟大尾巴狼一样开了口。
“乖女儿啊,你带那么多钱在身上真的不安全,不行你问麻三,这程子到处乱的很,万一哪天钱被偷了呢?那岂不是损失大发咯,还是把钱交给妈妈保管吧!妈妈又不会贪墨你的,你要花用尽管来妈妈这里拿就是了!”
曹妈妈一边说一边给麻三姐使眼色,麻三姐刚才帮着潘玉磬给窑姐们检查身体,这会子正收拾着屋子呢,故意假装没听见曹妈妈的话,根本不搭腔。
“就是就是,潘玉磬,就这么点钱,妈妈还没放在眼里呢!都是为你着想,我可以作证,像咱这样的身份钱带多了确实不安全!”
麻三姐不接话,曹妈妈就瞪了柳语欣一眼,柳语欣慌忙出来帮腔。
潘玉磬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摊在桌面上取下一根金针在手里头把玩,自言自语道:“这人的身体啊可真是精妙绝伦,同一个穴位一针扎进去,所用力道不同,疗效也会截然相反。”
“就拿手臂上这处神关穴来说,金针没入三分能治风湿关节疼痛,没入七分整条是手臂就没了知觉了!啧啧啧,医者拿捏这个力道啊,可是跟心情很有关系的!”
“曹妈妈,我不是不放心把钱交给你保管,只不过呢,我这个人贪财,守着这么些银子呢我心情就会很好,心情一好呀,干啥都尽心。”
“如果丢了钱,那我肯定心情很不好,保不齐针灸的时候魂不守舍,扎深了或者浅了,这效果可是相当的不一样啊!”
潘玉磬站了起来拍拍兜里的钱,十分认真的说道:“曹妈妈,您还是别替我操心了,事到如今你也该看明白了,春满堂是留不住我的,离开是迟早的事儿,但咱俩最后是好聚好散,还是撕破脸,这就得看您的了。”
“成,您先在这儿坐休息一会,我上后厨去看看,待会还得回小院给钊副官做饭,曹妈妈,认真算起来,我一个人可是干了好几个人的活儿了!您在我身上是赚了,不亏!开价钱的时候公道一点!”
潘玉磬一边说一边冲曹妈妈挤眉弄眼,既没有了一开始对她的畏惧,也没有了这段时间的顺从,相反的,如今的潘玉磬活像翅膀硬了得意的乱扑腾!
曹妈妈被气的无语凝噎,沉浸风月场几十年,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狡诈的姑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