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就这么在脑中来来回回打了几圈转,我终于放弃,又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了眼睛的部分瞪着对方。
玄殇浓眉一皱道:“这是又是做什么。”
“等你走。”我瓮声回答。
床前人闻言,唇边似是竟勾起了一个弧度,似有若无,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莫不是还懂得姑娘家该有的矜持?”那嗓音柔了下来,似是还参进了几分笑意。
我愣了一下,本想抢白“本姑娘才不稀罕什么矜持”,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本姑娘本来就是个矜持的人。”
床前人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笑意,却让我没有来地脸上一燥。
“既然醒了便快些准备上路,休要贪.欢。”门外毫无预警地传来了女子的轻笑声。
“临、临央?”不对,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我们才没有——”“我们就来。”我欲澄清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另一个平淡的调子已经压过了我。
我瞠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唇角轻勾不可理喻的男人,对方回过头,浓眉微挑,给了我一个“怎样?”的神情。
暗暗,咬碎一颗牙。
要在某人含笑的目光下洗漱完毕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好像是黏在自己身上,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手忙脚乱地洗着脸,头发却总顺着脸颊滑进脸盆中,我一手是水地拨弄湿.濡的头发,正懊恼着该如何是好,一只大手却从身后帮我拢住了不听话的青丝,耳边传来低醇的笑声:“我不禁要怀疑你是不是刻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笨拙,将自己最邋遢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好打算着从此当真一直缠着我了。”
温醇的调子几乎让我听出了宠溺的错觉,脸颊顿时和火烧般燥热一片。
我当即故意粗声辩道:“才不是!”然而却回得过快,颇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
于是我忍了忍,决心再不理这无耻的男人。
待我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边庆幸着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单独和这个男人一个房间,边堂而皇之地迈出一条腿准备推开房门时,手臂却被从后拉住,我诧异回头,漆黑的双眸盯着我,眼中是我所看不懂的神情。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干脆由他拉着,竟一路被他拉坐在了镜子前。
说来,除了上次借用了阿煌的宝贝镜子,我还当真没再主动照过,原因也说了,一是因为习惯,二则是,我当真怕我会爱上自己。
如今看着镜中之人,长发晕染在肩头,身后人有些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插入云鬓间,以指为梳,一点点地梳理着,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是生怕弄疼了我。
看着他突然莫名的体贴,到让我兀自生出了几分不习惯。镜中手指熟练的动作,不禁让我联想他是否也曾如此温柔地对待过红玉。我们临行前红玉只身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一眼,至今想来都让我觉得心底发寒。
不安地扭了一下身子,耳边却响起低沉的嗓音。
“别动。”
自己仿佛中了某种符咒般,也当真为那声安抚了下来,乖顺地坐在了镜前,看着对方一点点理好我的头发。
房间的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暧昧起来,我心中燥热,却又怕他察觉,脊背都因为过度挺直而僵硬得有些酸疼。
我不由暗自庆幸,还好镜子是黄铜本色,映不出我此刻的绯红的双颊。
“你素日都不挽发髻?”难熬的沉默中,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
我轻轻摇了摇头。身后男人又问:“从未挽过?”
“我不会。”我坦言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偶尔维桢兴致起来了,会帮我弄一些形状古怪的发髻。”想到那些,我几乎要忍俊不禁。所幸月宫中常年不见第三个人,自己也便随了他。
“以后除了我,不许别人再碰你的头发。”突然低沉下来的嗓音让我愣了一下,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又莫名其买地生气起来?
我轻轻“哦”了一声,再不敢随意动弹,任身后人熟练地以指将柔顺的青丝上下分开,又从怀中掏出了根发簪斜插入髻。
“这是……”他连这种东西都随身携带?
镜中,身后人的眼神看向我头上发簪似是黯了黯,让我没有来地觉得这似乎是个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当时约定好了。”他道。
“……什么约定……?”我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皮痒痒,然而为什么他等着我的眼神活像是要将我给撕下一层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