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怎么样了?”母亲乐钰慌忙跑了过来,望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映雪,面色上带着担忧与焦急:“下午回来还好好的,我还当这次能逃过十年一劫难。”
乐钰向来把映雪当成亲闺女一般疼爱,若不是圣医正在为映雪诊脉,恐怕乐钰早就抓着映雪的手掉起眼泪来。
徐清远抬眼向门口望去,父亲徐锦也披了个外套跟了过来,父母两人都还穿着睡衣睡裤。
“晕倒在浴室了,和上次症状是一样的。”徐清远凝眉说道。
父亲徐锦看圣医收了诊脉的手,走过去道:“映雪怎么样?”
花白胡子的圣医摇了摇头:“这眩晕之状调理几百年未曾有任何好转,算算上次发作是十年前,这次依然间隔十年。庆幸的是没有加重。”
圣医一番摸棱两可的话让气氛更加沉重了几分。
圣医是法族医术最高明的人,在法族基本没有圣医处理不了的伤痛和病症。
但映雪的伤和上次徐清远昏迷,却是两个难以解决的意外。
从三百年前映雪为保护徐清远被叛族利器所伤之后,圣医查遍论著,几番诊治都没能说出过所以然。只得用最保险的温补调理之方来将养着映雪的身体。
因着映雪是为了救徐清远所伤,徐锦不论出于私人感情还是舆论都不可能会对映雪伤势放任不管。曾经重金悬赏,广罗法族中的名医来为映雪诊治,多番探访之下,没有任何效果,也没人能说出过所以然。
“请诸位旁边等候,待老夫为映雪姑娘施针唤醒。”圣衣指了指远一些的沙发处。
“有劳您了。”徐锦规规矩矩向着圣医行了一个晚辈礼,才带着乐钰移步等候。
圣医也不是个托大的,恭恭敬敬向着徐锦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老夫定当为您效力。”
徐清远却没有同父母一起移步,而只是站的比原来稍远了些,在估摸着不会打扰到圣医的地方驻足。
徐清远面色有些担忧,又有些焦急。望着床上昏死过去的少女,徐清远内心充满深深的自责与心疼。若那时映雪没有挺身相救,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自己了。
映雪是在替自己承受着这不改承受的苦楚啊。
这个对于爱情和未来有着无限憧憬的少年,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徐清远小的时候,徐锦和乐钰的感情和现在一样,并不好,只是在儿子面前和外人面前相敬如宾罢了。那时小小的徐清远发誓,自己今后的伴侣一定要是因着缘分,因着爱情,绝对不妥协于联姻之下。
多少次躲在门后偷偷看父母吵得不可开交的徐清远得出一个结论: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一片狼藉。
这也是徐清远什么都可以满足映雪,就是不答应与她成婚的首要原因。
圣衣准备用针灸来唤醒映雪。
不愧是一带圣医,做什么都是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的。圣医先用煤油灯轻轻烤着针,然后迅速在映雪的两侧太阳穴各施了一根长针
,又往映雪的人中穴施了一针。
昏迷中的少女似乎有些不舒服,不耐的颦眉,想要脱离针的禁锢。唤醒过程哪里容得了这样胡乱的挣扎,都是要命的穴位,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有反作用。
徐清远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映雪不耐的左右摇晃的头。可似乎是床太低了,弯腰下去,徐清远刚好挡住了打在映雪脸上的光线。
根据多次经验,这施针只是第一步,后面圣医还要进行转针。
为了给圣医留出足够的位置与灯光,徐清远想了想,低下身子,单膝跪地的继续扶着映雪的头,低低的好言安抚着映雪。
“乖,别动,圣医在为你诊治,你不糕么,等你好了,我就让吴妈做给你。”徐清远半点不敢放松精神。
圣医生看着施针的时间有一刻钟了,便缓慢开始对两侧太阳穴进行转针。
看起来似乎很是轻松,实际上,圣医却在同映雪脑中的沉睡因子做斗争。映雪身体所承受的痛苦,甚至比生生从身上割下一块肉还要来的痛苦。
昏迷中的少女似乎感受到了徐清远的安抚与担心,并未因着疼痛继续扭动身子。而是奴鲁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泪却不听使唤一般,吧嗒吧嗒顺着眼角流到了徐清远的手心,甚至透过指缝溢了出来。
看着少女不停涌出的泪花,那一刻,徐清远的所有骄傲都失了方寸。茫然无措的徐清远甚至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映雪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让她一次又一次伤心。
可是再怎么扪心自问,也改变不了不爱的事实。
爱情是一种独特的感情,并不会因着愧疚或者亲情而增进半分。因着旁的因素组成的婚姻,更多的是屈服于现实的搭帮过日子而已。
徐清远听着少女嘴角无意识溢出的呻吟声,不自觉的竟也红了眼眶。
等到回过神来,圣医已经告退了。因着情况稳定下来,徐锦带着乐钰也回了房间。
寂静的屋子中,只剩下徐清远被映雪紧紧握住双手,陪伴在依旧昏睡未醒的映雪身边。
徐清远不由得想到了前几日徐锦和自己说的一句话:有些,是责任。
望着面前躺着的映雪,徐清远恍惚了。
责任?责任!
如果没有映雪,自己可能早已经死去了。自己对舍身救了自己的映雪是有责任和义务去照顾周全的。而映雪这个傻姑娘,从来想要的都只有一个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