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明显，睡了一觉过后，这种“症状”似乎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明明昨晚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却就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便不自觉地睁开了眼。若说有个好梦的话人还是对休息有些怀念的，但这次无梦的睡眠就像是机器人被按着开关——
开，醒了；关，睡了；开，有意识了
所有的疲倦似乎并没有被缓解。
她起身洗漱，镜中的自己有了些细微的黑眼圈。她望着自己的影像发呆了一会儿，突然有种很不耐烦的感觉。
无所事事真的是在休息？身体感觉不到疲倦，但灵魂好像是空的，好想有个什麽填满它，就比如像——忙碌的工作。
洗漱过后，她并没有去吃早饭，只是打开了房间的窗户，看着窗外刚刚升起的朝阳，又开始陷入这些奇怪的问题。
到了中午，在周围转一转，她也没什麽兴趣爱好，体育方面或者阅读方面或者旅行方面漫无目的地走在研究所的周围。之后去食堂吃着简单到不行的午饭。中午坐在人工湖边的椅子上吹吹风，当然，是在并不炎热的时候。炎热起来的话，便躲进房间吹空调，随意刷一刷手机，只有小伍给她发几条工作上的短信，但，案件上凶器和法证并没有什麽进展；她晃晃脑袋，浏览一下头条新闻，没几条就不想看了
然后，就是漫长的空虚状态，瘫坐在床上，并不想睡觉，只是，继续想着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晚上，晚饭，回来继续没头没脑。
到第七天，她直接不出门了。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头发很蓬乱，昨天也没有洗澡，今天也不想
自己在做什麽？
好像大脑并不受自己控制，肆意飞舞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过去的一些小细节，小伍跟她扯过的一些闲话，老郭那件可笑的大衣总之都是生活里她那些从不会介意的细节，放肆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她本能地说了句“等一等”，然后开始冲向卫生间收拾自己。
不久后她打开了门。
刘教授提着一个纸袋子站在门口，自然地笑着。
“哦。请进。”李然然突然有些紧张。
“哼哼。”刘教授依旧轻轻地笑着，“没事，一般都是这个样子。”
“什麽？”
就在李然然疑惑的时候，刘教授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将纸袋子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里面是披萨跟果汁。
“你怎麽知道”李然然疑惑道。
“你没吃饭是吗？”刘教授说，“一般很忙的人突然无所事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李然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吃吧。”刘教授撕开了披萨盒子，“知道你没什麽胃口吃什麽大餐，就随便吃点水果披萨喝点果汁填填肚子吧。”
“哦。谢谢。”李然然坐下，轻轻拿起一片，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其实有时候这样也好着。”刘教授说，“有时候人需要一些无所事事的日子。”
“可是对我来说有些”李然然没有说出“难受”两个字。
“难受是吗？”刘教授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都是这个样子。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是啊。”李然然喝了口果汁，“我甚至不觉得这是休息。”
“意识总要有它对接的对象才能称作是意识。”刘教授说，“平时我们的大脑会被经常性的习惯行为控制，也就是说，只能理解我们惯常理解的东西。”
“懂一些。”李然然继续吃。
“当休息下来，习惯性指令失灵的时候，便会有一些平日里不注意到的信息涌上头来。”刘教授说，“而既然大脑已经习惯了习惯性思维方式，面对这些不习惯的东西，便会判定为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
“哦。”
“所以闲暇时间总是很累，因为人这时似乎失去了对大脑的主导权，有些人就会寻找闲暇时的兴趣，比如吃鸡，使大脑再次进入习惯性的思维方式中。也有人选择冥想，彻底隔绝掉这些奇怪的思想。”刘教授说，“很讽刺是不是，闲了反而累了。”
“是啊。”李然然说，“我觉得很讽刺，我觉得自己还是忙一些比较好。”
“但更讽刺的是，这些奇怪的胡思乱想的信息挂接到的是最本能的潜意识。”刘教授说，“所以我们在治疗时关注的并不是你的习惯性思维方式输出的语言，而是伴随着这些语言的一些附加信息。比如一个口头禅，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
“微行为心理分析。”李然然说，“警校读过。”
“嗯。”刘教授说，“所以呢，你说是人控制着大脑，还是大脑控制着人？”
“”李然然停止了咀嚼。
“哈哈哈。”刘教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所以呢，现在来叫你去做一些倾向性理解，让意识挂搭在新的事物上。”
“什麽？”
“我的vr情景做好了。”刘教授说，“依据你的资料，设置了凌蕊在案发前经过的场景，以及案发时的现场。”
“然后，就可以让凌蕊去”李然然说，“等等，我还是有些不理解，让七个人格把这所有的场景都再经历一遍？”
“是，也不是。”刘教授说，“尤其是所谓的‘杀人’那个环节，我们模拟了死者可能的力量，攻击手段，防御手段等等，她会在模拟中进行反击，如果说在那种极端情况下能够逼出某个会杀人的人格的话，那麽就是认定了；如果不是，就是并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