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阁内。
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貔貅紫金花熏炉里燃着檀香,屋里弥漫着温暖细腻、醇厚圆润的香味。
莫芳坐在垫子上烹着茶,茶香袅袅,水汽弥漫。
她保养的很好,本来四十几的人了还看起来像个少妇似的,头上没有一丝白发,穿着一件花色的旗袍,韵味十足。
面前摆放着一套茶具,器型规整,胎骨匀薄。瓷质洁白如玉,透光性很好,釉面极温润,无一点杂质,犹如凝脂。
双手烹着茶杯,闻着茶叶甘中带瑟的香味,小口的喝了一杯,只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突然仙居阁的门被一脚踹了开,莫芳看了过去,只见白婉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不免有些诧异,这倒是第一次见白婉踹门。
“哟,小姑奶奶今儿咋来了。”
莫芳见白婉沉默不语,赶紧放下了茶杯去招呼白婉进来,走进看才发现白婉两只手臂都脱臼了。
眉头紧锁的关上了门,拉着白婉坐在垫子上,略微有些凝重道:
“你碰到谁了,在浦北能伤你的人不多吧。”
“我刚刚在隔壁碰到了李承佑,就是不知道他不待在浦南,偷偷跑来浦北的目的是什么。”
莫芳听到李承佑这个名字后后,撇了白婉一眼,在白婉说话的时候,一用力帮她将手复位。
白婉只觉得手臂被一阵拉扯,刚开始还没有感觉,过后就疼的厉害,待两只手复位,头上已有冷汗冒了出来。
“你倒是命大,我听说李承佑就是个疯子,他只卸了你的胳膊还算手下留情的。”
说完莫芳只觉用词不对,咦了一声道:
“这也不对啊,他那疯子下手一向非死即伤,手下留情根本就不可能。”
说罢莫芳有些狐疑的看了白婉一眼,直觉告诉莫芳,原因白婉肯定知道。
白婉扭了扭手腕,不知怎的想起了方才在走道的那个吻,想起那个如野兽般危险的男人。
如是说李承佑是对她一见钟情,她自是不信的,大抵是看上了她这张脸想讨去做个姨太太吧。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此次私下来浦北必有大动作。”白婉冷冷的看了莫芳一眼。
“我会替你关注的,你还没说,你今日找我有何事。”
莫芳端起茶壶,把杯子放在白婉面前的桌子上,倒了七分满。
白婉见状捧起来了小巧的白玉玛瑙茶杯,轻抿一口,从唇中呼出热气。
“近日白敬亭把我接回了白府,你帮我看顾些,别让白敬亭查出了我手下的人。”
而莫芳斜撑着下巴,言语之间似乎略有些埋怨的道:
“我可命真苦,年轻的时候给白敬亭使唤,现在好不容易功成身退了,又给你这个小坏蛋使唤。”
白婉没和平时一样将莫芳一爪子推开,反而十分认真的凝视着莫芳的眼睛。
“你应该清楚,自从五年前你从白敬亭那保下我,我两不管怎样,在外人眼里都是一体的了。”
莫芳叹了一口气,有些认命的道:
“怕了你了,我会注意的,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莫芳脸上似有悲悯之色,“那群小丫头片子拼命的很,都不想被赶走。”
是了,白婉在暗地里收养了很多年幼的女孩子,或是被家人抛弃或是孤儿,也有的是从伢子手里买的。
也许有人会问白婉为什么只收女孩子,也不是她只收女孩子。
现在还是老思想,重男轻女,家里有个男孩子能做顶梁柱,就算再怎么穷,一般不会丢男孩。
而女孩就不一样了,那些女孩子被收养了以后,都很珍惜机会,毕竟有的有穿的还有学习的机会。
即使白婉本意本不是帮助她们,很多女孩子也很是感谢,拼命的证明自己的价值。
若说有没有心软,白婉有过,看着那么多软糯糯的孩子濡慕的看着你,怕是很难不感动吧。
可是白婉并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也没有那个毅力,她向来啊,是一个自私的人。
“莫娘你要知道,只有身为女子的我成功了,她们才会有机会翻身,你若是真可怜她们,你更要知道该怎么做。”
白婉放下手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茶,看向茶杯,水面倒映出她美艳却冷漠的脸。
莫芳轻抚了一下白婉的脸颊,凝视着白婉,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突然笑了一下。
轻喃:
“果真是年纪大了吗,越发优柔寡断了,我年轻的时候其实也和你一样,有野心。”
“可后来败在了现实上面,你刚来白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像我,又不像我,”
莫芳略有些复杂的看了白婉一眼。
“我既是希望你能完成我没完成的,弥补我的遗憾,又不太希望,这种感觉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我就是这么自私吧。”
白婉就像个沉默的听众,端正的坐在那里给予莫芳最大的尊重,然在听到莫芳略有些自讽的话后道: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懂你的意思,你也不必烦恼,成功了便是我们一起成功的,而不是我替你,失败了大不了一起死罢了。”
白婉十分平静,她的确是惜命,但是比起为了活着一直被人踩到脚底,或者被迫做一个个人的服附庸来说,她宁愿死。
“好一句大不了一起死吧,就算是死只要有你陪伴大概是此生无憾了吧。”
莫芳先是愣了一下,方才放肆的大笑了出来。
明明不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