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门口跪着四个军卒,金帐内,薄莱正黑着脸向杨昊禀报关索被毒杀的事,忽闻帐外一阵大乱,东方兰提刀跳了出去,不久就见他和一个女人撕扯起來,看他缩手缩脚的样子,杨昊恨不得骂他两句,待看清那个裹着黑纱的女人面容时,他一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让他进來。”杨昊隔空喊了一嗓子,
东方兰慌忙丢开手,那女人也不跟他纠缠,径直走进金帐,径直走向杨昊,金帐内文武官员也有七八员,却无人敢拦,谁都知道这个女人和大统领之间有点不寻常的故事,
晴儿走到杨昊面前停住,脸白的像张纸,蓦然她从袖子里拔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望杨昊脖子上便扎,诸将皆目瞪口呆,唯有薄莱叫了声:“大帅留神。”
杨昊早从晴儿的目光中读出她來意不善,她握刀的手刚刚抬起,杨昊就有了警觉,他劈手抓住她的手腕,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晴儿见行刺失败,望他脸上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卑鄙。”
薄莱已经冲到了晴儿身后,见此情形,挥手唤來两名健扑营卫士,喝道:“拿下。”
杨昊用衣袖擦掉痰,将晴儿的刀丢在案上,说道:“人不是我杀的。”
晴儿道:“鬼才信你。”
薄莱道:“夫人不可冤枉了大帅,毒死关将军的是小青衣,他们假扮军卒混进军营喂关将军吃了毒药,夫人请看,门外跪着的四个就是。”
晴儿冷笑道:“是么,既是凶手,我能杀他们为夫君报仇吗。”
薄莱道:“夫人想手刃仇敌为夫报仇,乃英烈之举,请便。”
晴儿瞪了他一眼,甩开两位卫士,抓起匕首冲向门前跪着的四个人,卫士拦着不让,薄莱喝道:“人已服罪,可杀。”
卫士这才放她近前,晴儿壮着胆子上前揪着一人的头发,一声尖叫壮胆,望他脖子上“噗”地刺了一刀,她本以为自己一动手,必然有人拦阻,孰料一刀下去那人“啊”地一声惨叫,鲜血喷涌,晴儿手一颤,匕首落地,一见自己满手的血,“啊”地一声昏死过去,
薄莱上前查看后,回报杨昊:“人吓昏了过去,怎么办。”
杨昊沒好气地说道:“金帐之内行刺主帅,你说怎么办,我的薄将军。”言讫,甩手而去,薄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來,目送杨昊走远,再望帐中诸将,众人皆笑道:“薄将军,慎重,慎重啊。”
薄莱这时也回过神來了,自嘲地笑了笑,吩咐卫士:“此人行刺大帅,乃是个重犯,我要好好地审一审,听好了,给我看仔细了,要是出了差错,我要你们的脑袋。”
众卫士轰然应诺,
……
和先前设想的几乎一样,当绥德、威远、西宁三军呈三足鼎立之势围住灵武、灵州时,早已病入膏肓的王氏家族立即土崩瓦解,
接替王崇文出任节度使的王崇安,已经重病卧床三年,这位年仅二十岁的节度使,自从接过哥哥手里的节杖,几乎沒过上一天安稳日子,他就一直活在祖母唐氏的阴影之下,活在无休止的恐惧之中,他甚至连振兴王家的念头都沒有萌发过,就得了怪病,一病不起,朔方军政事务完全操控在唐氏手中,
凭借着王希廉几十年积攒下來的威德,加上谢搏之、王东川等朔方老臣近乎愚昧的忠诚,早已被内忧外患掏空了的朔方镇苟延残喘着,死而不僵,竟然一直拖到今天,
但是当西宁军的军旗再次出现在城外时,除了唐氏,所有人都意识到朔方王家完了,
唐氏以设宴为名将城中所有头面人物的家眷圈禁在牙城,以此为人质,迫令各部与西宁军死战到底,
危急时刻,谢搏之与王东川联手发动兵变,一举攻入王家老宅,固执的唐氏拖着重病不起的孙儿來到王氏祠堂,在王氏先祖灵位前哭诉一通后,要求王崇安自尽,王崇安拿不住刀,唐氏又让他服毒,王崇安告诉祖母,自己信佛,自尽的人來生不能托生为人,唐氏心意遂绝,毅然引火自焚,
大火刚起,灵州县令唐纯率甲士三人闯入祠堂,手刃在火中乱跳乱叫的唐氏,救出了半边身子都被烧焦的王崇安,经过这场惊吓,朔方节度使王崇安沒能再站起來,痛苦地哀嚎了一夜后,唐氏被戮的第二天清晨,大唐检校户部尚书、朔方节度使、河西侯王崇安便一命归西,终年二十岁,
阖城官员百姓推举谢搏之为求和大使,出城与契丹人加勒古杜谈判,
谢搏之來到城外西宁军军营,守门营官拒不接纳,扬言说除非朔方军民出城献降,否则绝不接纳,谢搏之道:“昔日杨军使数万大军围攻灵武经月不能克,相持日久,耗的军使精疲力竭,以至于憾负于文公,今日,杨军使卷土重來,势力更数倍于前,而我朔方不幸,迭逢厄运,气运已近,如今王氏一门也不能支撑朔方门第,阖城百姓盼杨军使如久旱甘霖,公推不才來为求和大使,军使闭门不见,岂不凉了阖城百姓的心,何况除百姓心愿,谢搏之此來更是奉了宜春公主的懿旨,军使不念僧面念佛面,宁不见在下一面吗。”
营官回去禀报,旋即回來,对谢搏之道:“我家大帅说了,果然要求和,请宜春公主到我营中來,方显诚意,日落之前若不见公主銮驾,明日我三军攻城,城破日,寸草不生。”
谢搏之无奈只得折还,走到半道,忽然坠马,闪了腰不能走亦不能骑马,只得取了一件信物给随从,令其速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