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葛捻张口就能背出这段话,从狼山鄱阳谷出兵一日即可横扫丰州,丰州的土墙可挡不住虎卫大军的铁蹄践踏,等把杨昊的人头提到王庭,那帮或昏庸或奸险的小人们,还会喋喋不休让自己去围攻巨石堡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就是汉人说的“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的精髓。”葛捻自认在长安游学八年,早已经看透了汉人的一切,
“大部帅,我们截获了唐军的一份军报。”
大录事赤露手拿一份军报走进大营帐,大录事类似唐军中的参军,葛捻虽然躲进了鄱阳谷,但对丰州唐军的侦察却一点也沒有放松,他的密探隐伏在丰州通往长安的各处驿站里,对來自丰州的信使常有特别关照,
“……回鹘天狼军在狼山以西、阴山之北集结了三万步军,两万马军……装备精良,粮草充足,來意不善……我部拟弃丰州城外孤立之据点,集中兵员于城内与敌决战……划拨十万两军费,十万担米粮……”
葛捻草草看完这份军报,哈哈一笑丢在一旁:“还是官场上的那一套,我早说过这个国家已经不可救药了,就像一棵大树,已经被虫子蛀空了心……”说到这,葛捻轻轻地叹了一声,说大唐是被蛀空了心的大树,自己的汗国呢,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哟……
“是不是调两个千人队到谷口驻防,这万一……”
赤露是葛捻的族弟,对他的勇敢和忠诚葛捻十分欣赏,但他最烦的就是赤露的谨小慎微,“这简直就是汉人的做派。”这是葛捻常用來讽刺赤露的一句话,自己虽在长安游学多年,但骨子里还是回鹘人,而这个弟弟虽然连丰州也沒去过,却里里外外都像个汉人,
“汉人就是一群胆小如鼠又会虚张声势的奸诈之徒。”葛捻轻蔑地冷笑一声,钻进这个大葫芦山谷已经一个月了,丰州的唐军始终沒有弄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对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葛捻系上皮带挂上腰刀:“走,看看我们的马儿去,但愿它们的毛已经换好了。”
乌龙驹在换毛的时候,身上会长出大块大块的皮癣,溃烂的皮肤引來成堆的苍蝇蚊虫,半个月的换毛期每匹马都会瘦掉二十几斤,但不用担心,换毛过后,马儿们精神会十分亢奋,胃口也变得极好,掉下的体重短短一个月内就能恢复,并且在随后的两个月内迅速增加四五十斤,它们的一身长毛更可抵挡冬季的严寒,
葛捻趴在马厩前心疼地看着正在懒洋洋的马儿们,“快快好起來吧,几天之后,我将带着你们踏上丰州城的大街,那些自以为是的唐人们将争先恐后地向你们献上最虔诚的敬礼,那将是怎样的荣耀啊。”
葛捻的眼前浮现出一副美妙的幻景:整齐雄壮的虎卫军战士行进在宽阔的丰州大街上,两边站满了丰州城的老百姓,男人们怀揣着战战兢兢的心,女人们抹着痛哭泪迎接着胜利者的到來,所有的飞龙驹们突然都站了起來,并且长声嘶鸣,
不,不对,这不是飞龙驹的嘶鸣声,
“來人,來人。”葛捻大声吼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好啦,唐军杀來了。”马厩外传來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赤露飞奔而入:“大部帅,丰州的唐军杀进山谷來啦。”
“啊。”葛捻如梦初醒,“这,这怎么可能,真该死,他们竟敢向伟大的天狼军挑战……你们为何不报我。”葛捻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你们都是一群废物,丰州城离这有两天的路程,你们竟、竟让人家杀进家门才知道哇。”
葛捻操起马鞭狠狠地鞭打身边的牧马人,
“大部帅快从后山走吧。”赤露抓住葛捻的手臂扯着往便走,
“不,身为统帅,死也要和他的士卒死在一起。”葛捻甩开赤露的手,拔出腰刀大呼道,“勇士们,为了荣誉,跟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