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举措并不能阻止流言在郢都的人群中,尤其是穷人、女人、愚蠢而易被煽动者当中流传。约书亚不信教,对这些言论自然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他说:“打老婆该死?那郢都得死多少人啊?”听完约书亚的话,迈克尔、威廉、卓雅三个人奇迹般的同时住了嘴,气氛非常诡异。约书亚自知说错了话,于是知趣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接着埋汰双神教会。这令人尴尬的沉默直到他们吃午饭时才有所缓解。饶是如此,冰冷的氛围还是毁掉了约书亚的鳕鱼饭。上好的银鳕鱼,价钱可着实不便宜。
下午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一起去上《营造法式》,这是伯德九世在位期间,由时任帝国少府寺大匠作的李戒主持编修,太农寺、太仆寺和少府寺共同颁的一部关于城郭、长城、要塞等建筑,设计、施工的规范类书籍,总的来说是一本较为完整的建筑技术书籍。书中收录了各类建筑的设计标准、规范和有关材料、施工定额、指标考核等内容,明确了各类防御工事的等级制度、建筑的形式。并且规定了严格的料例功限,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杜防偷工减料的情况。
李戒这个人在帝国历史上非常的有名,当年皇帝伯德八世下旨命他为自己修建新的行宫。李戒非但不尊旨,还言辞激烈的指责皇帝为了一己之私大兴土木,不仅是滥用民力、劳民伤财、祸国殃民之举,甚至有亡国之危。他将伯德八世比作黑暗年代的那些魔族君主,吃人都不吐骨头。伯德八世盛怒之下扬言要将他斩示众,经群臣力保才免于一死,改为配到宁化府去治理水患。至此,李戒在郢都内外名噪一时,只是伯德八世再也没有招李戒回过郢都。
有人说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原谅过李戒,也有人说是伯德八世想将这个“原谅”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是谁都无法否认的,那就是终其一生伯德八世再也没有提过修行宫的事。
后来伯德九世即位,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众望所归的召回了李戒。此时他已经在宁化治理了十一年的水患,政绩卓著、屡受嘉奖。新的皇帝任命他去地处凉州西北的玉门府古董滩督建阳关城,这是一个难得的肥差,权力极大。不出所料,李戒分文未取。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李戒在修筑阳关城时所烧造的砖瓦,仅仅比实际使用的多出一块,这块砖头今天依然摆在阳关西门的城楼里。再后来,李戒回到郢都为帝国编纂了《营造法式》,出任战争学院校长,以辅国公加三镇节度使的身份致仕。
约书亚为了调节气氛,在去教室的路上林林总总的说了这么一大堆。不过关于课程本身的内容,他大抵是不清楚的。好在像这样一门总则类的课程,不用学的太细,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进入教室后习惯性的坐在了最后一排。卓雅将他们向前赶了赶,自己在最后一排坐下。
这门课在下午,连上四节,就算是对于最喜欢学习的人来说也仍然显得过于漫长。约书亚坐在那里不得不考虑在下课后,黄昏,哦!不,是晚上,现在已经是黄昏了,能够让课余时间过得快乐的事情。他透过窗户望着在郢都寒冷的天空中逐渐消退的晚霞,想起了爱丽莎胭红的脸颊,一丝奇异的微笑爬上约书亚略显疲惫的面庞,这就是他所期待的欢愉。
约书亚虽然明白眼前这美妙的时刻不能长久,终究会破碎,化为浮光掠影,偶尔从记忆的深处泛起。有些人不存在另一种生活,比方说囚徒或是老人,那么这些亦真亦幻的浮光掠影便建立起了他们的生活。他不愿再去徒劳无功的翻动自己的旧梦,而是牵着爱丽莎的手,仿佛是为自己点燃一处小小的篝火,再拼命的朝它扇风,让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冰冷的四肢。她一声不响,但约书亚能够感觉她的胳臂在颤抖。他匆匆瞥了爱丽莎一眼,她真是个美丽的红姑娘,睫毛上那颗闪闪的泪珠透露出淡淡的悲伤和恐惧,唇边却闪现出笑意。她也看了约书亚一眼,脸微微泛红,垂下了眼皮,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不停地,拍啊拍,拍啊怕。
“别拍我。”约书亚说。
“快起来!快起来!”
“起什么起?睡吧!”约书亚不耐烦的说。
“哔!哔!”
约书亚感觉到有人在打自己的脸,他强忍着困倦睁开疲惫的眼帘,只见迈克尔正爬在床头幽幽的望着自己。原来只是一场春梦,睡裤里面一片冰凉。
“怎么了?大晚上的?”窗外一片漆黑,约书亚打着哈欠不耐烦的问道。
“找到了!”迈克尔兴奋的说。
“找到什么了?分水翎?”约书亚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什么?什么分水翎?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找到那个杀手了!”
“下城那个?”
“对!”
“哦!是吗?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大理寺来学院借一标人马,西迪尼奥让咱们去。”
“怎么找到的?”三言两语间约书亚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拿起剑和迈克尔一起朝门外走去。
“不知道!”
出门的时候约书亚低着头问迈克尔:“我没说什么吧?”
“你说什么了?”迈克尔一脸茫然的反问道。
“嗯嗯!”卓雅靠在墙上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是问你,刚才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喊什么人的名字吧?”
“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