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梅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真憨了,还是假憨,或装憨。”大牛说,“说她真憨吧,有时候遇见她,她也知道说话,问咱庄上几个女的——王嫂、张小妹、左虹、马圆、刘二侠、樱桃等人怎么样,还问秦忠良和宝拴哥、秦明的情况;说她假憨、装憨吧,也见她有时候胡乱跑,说话不在理。琢磨不透!”
“她有没有问过跃进的事?”宝拴问大牛。
“没有。”大牛说,“不过,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有意在她面前说跃进快回来了,她听了没说话,用手擦着眼就走开了。”
“宝拴哥,咱将心比心,拿人心比自心。”欢庆擦去被秦忠良的话感动的泪水说,“你要是像跃进对待杨红梅那样对待刘二侠,嫂子不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就不错了,还会问你的什么事吗?”
在下面提灰桶的刘二侠听了说欢庆:“你这个家伙,把我扯进去干什么,你怎么不拿你和左虹做比喻?”
“我不是羡慕你对宝拴哥情深义重吗,才选择你们做比喻的。”欢庆说,“俺家左虹那个家伙进门的时候都好叫我难为死了,你不知道?我拿她比喻个屁!”
“你这个家伙没良心,吃了果子忘了树。”刘二侠手指着欢庆说,“怪不得左虹说你心胸狭窄没出息。小两口开个玩笑验证一下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值得记仇吗?人家不是当天就把钱全部交给你还账了吗?你要是真嫌左虹不好,交给我,我给她再重找个两条腿的男人!”
十几个人笑声一片。
“不干。”欢庆说,“我好不容易找个媳妇,你想拆散我的家庭,想瞎你的狗眼,办不到!”
又是一阵笑声。
“你们咯咯黄鹂的傻笑,要不要干活了?”一直生闷气的大棱对众人说,“今天上午耽误得没干出来多少活,赶快干吧!像这样的速度干下去,比原计划再加一天的工都干不好!”
“今天特殊情况,耽误点就耽误点,以后多干一点不就撵上来了吗?怕啥?”欢庆说,“都抓紧时间干,把和好的灰用完收工吃饭。”
大家摸砖的摸砖,提灰的提灰,又干了个把小时,看看砂礓灰已用完,太阳也到正南晌午了,各人收拾工具下跳(脚手架上的木板或竹笆)吃饭。
“我多做点饭,都在这里吃吧。”朱艳对收拾工具干活的人说。
“肚子像水桶一样,走路都困难,能不让大牛扶着就不错了,还做饭给我们吃呢!”刘二侠说着和众人一起离开了大牛门前。
王嫂只知道左芹从门前走了,并不知道她在大牛家盖房的众人中见到了秦忠良,把菜和饭端到案板(农村切菜或吃饭的四腿支面的长方形桌子)上,和丈夫一起吃着饭说:“秦大海的女人左芹来找你办什么事,我说你到俺娘家去帮着干活去给打发走了。”
秦忠良早已知道左芹找他是想把杨红梅弄回来和跃进成亲的,假装不知道,只顾吃饭,也不说话。
王嫂见在磨道家就为跃进考虑的丈夫一言不发,心中纳闷,说:“干瓦工活太重的话,就不要干了,也恁么大年龄了,跟着受什么罪!孩子考上大学钱不够的话,我到俺爸那里借去,以后,有钱就还他,没有钱拉倒,反正我来的时候他也没为我花多少钱!”
“吃饭!吃饭!吃饭不言,睡觉不语。你哪来恁么多话!”秦忠良对女人说,“借钱不还,耍赖皮,我丢不起这个人!我现在跟着干活,不就是想为孩子上学积攒几个钱的吗?”
王嫂见丈夫对跃进的事情若无其事,放心了许多,说:“左芹婶子来找你,可能是想让你给跃进找个女人,你不要多这个事,咱管他屁事!把咱自己家庭的事安排好算了。”
秦忠良试探着说:“跃进三十多岁了,本身就是个劳改犯,哪个女人愿意跟他结婚?完了,打一辈子光棍了!别看他爹红的时候人五人六的,现在比谁都惨,想找个女人焐脚,难哪!”
夫妻间说话,王嫂也不避讳,说:“胡扯!男人,女人不只是焐脚,都想着那回事,不然的话,谁买个热水袋不能焐脚?”
秦忠良见时机已到,说:“我的好媳妇,咱们在一块是幸福,可是饱汉子要知饿汉子饥,跃进这时候一定知道没有女人是什么滋味了,不好过,咱们帮他一下,把杨红梅这个憨女人给他弄回来,交给他,使他不再孤单,可以吗?”
“憨?你憨!”王嫂对丈夫说,“杨红梅见了我问这问那的,哪点憨?她是装憨!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想抱着和她亲嘴,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巴掌左右开弓,把那些想占便宜的男人打得鼻青脸肿的跑了。她有时候小声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什么暗号依旧,我向你。”
“她对你说接头地点和时间了吗?”秦忠良问女人(自己的老婆)。
“还《红灯记》李玉和在粥棚‘时间约好十点半,等车就在这一班’呢?什么接头地点和时间,又不是地下党单线联系对暗号?”王嫂对丈夫说。
秦忠良笑笑说:“我憨!你比我还憨呢!人家两个人约会的方式你都听不出来,咱俩也不知道谁憨!暗号依旧就是还是原来的约会方式,不是‘我向你’,是‘我想你’。”
“噢!”王嫂恍然大悟说,“原来她是想得到‘密电码’!”
“在粥棚正与磨刀师傅接关系,警车叫,跳下鬼子搜查急。磨刀人引狼扑身掩护我,抓时机,我打开饭盒藏秘密,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