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午收的第八天,天空忽然爬满了乌云,刮起了东北风。秦忠良感觉不妙,有下雨的迹象,动员和催促大家抓紧时间收割拉打,能多收一块是一块,能多打一场是一场。黄昏之后,最后的两车麦刚拉到场上,随着东北风的逐渐增大,黄豆般的雨点飘落下来,砸在地上,砸到人们的脸上和身上。秦忠良和大家一起,忙着用扬出的麦糠盖粮食、麦垛和拖车上面的生麦。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呛得人眼睛睁不开、看不清。大家盖好后,赶紧到仓库和饲养室内避雨。
“打下的粮食还有多少没扬出来?”秦忠良问在场上干活的人。
“今天有风,其他几场都扬出来了,只剩下最后一场的,刚准备趁风扬出来就下雨啦!没办法!”宝拴抹着脸上的雨水对秦忠良说:“凡是打过的,没有什么损失。今年用机子打得比往年干净,里面的粮食不多了。”
“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就好!”秦忠良对宝拴说:“只是放倒在地上的和站在地里的肯定要受损失!干得“咯嘣”响的麦,沾上水能不生芽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没办法。幸亏咱着手早,能抢上来三分之二就不错了!”大棱说:“听说小陈庄和小张庄前天才开始割。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错。大前天,小陈庄的俺连襟陈卓,赶集路过俺家,说他庄和小张庄都还没有开始收嘞!”欢庆印证着大棱的话说。
雨“哗哗”地下着,大家热身子淋上雨,冷得直发抖,谁也没法走,闲唠着。【92ks. 】
“看今年有多少人得吃生芽麦磨的面吧!”
“吃生芽麦面,不饿着也行!总比没啥吃强!”
“不光吃生芽的麦面,万一没有麦种,到秋种什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别光说别人,咱队的麦生了芽,也得分给大家吃!一不能缴公粮,二不能做种子,只能分给大家做口粮!”秦忠良说:“万一雨马上停止了,明天出毒太阳把麦上的水晒干,谁也不得吃生芽麦面!”
“但愿如此吧!”大棱看着外面的雨说:“雨小一点了,咱们赶快回家,要不然,再过一会看不清路怎么走?”大棱说着走出仓库回家了。
“咱也走!”大家看看天色已暗下来,也都冒雨离开了仓库。秦忠良让宝拴把门锁上,晚上派人看着,招呼饲养室避雨的人也回家吃饭、休息,以防下大了没法走。
天上的雨并未随人愿,并没有因为人们的午收而停止。雨下了一夜,虽不能说是倾盆大雨,但也是紧一阵、慢一阵、大一阵、小一阵地没停下。第二天天明一看,场边干涸的小沟里面已经存了半沟水,青蛙游着水叫着。场上没来得及扬出来的粮食被雨水浸泡得鼓了起来。等了大半年想吃白面馍的人们不禁叹息着:“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时候下,真是害人不浅啊!”
“队长,场上的粮食过水了,怎么办?”在牛棚里看场的大牛一早回到家就对秦忠良说。
“严重吗?”秦忠良问。
“全过水了!麦粒全鼓了,在糠里快生芽了。”大牛说。
“分下去,让每家每户把糠漂出去,晾干还能吃。放在一堆,只有烂掉!”秦忠良对大牛说着,便开始趁停雨的时间,招呼各家到场上,运回一份过水的小麦,漂洗晾晒。
从昨天黄昏下的这场雨,不仅第二天没停,第三天也没停,时断时续,直到第四天,浮云散去之后,天空中才露出太阳。
雨停了,人们不能干什么活,也无活可干。就是有活也没法干:割麦,下不了地;拉麦,也下不了地;打场,场上的水直往外冒。人们到地里看看放倒的和站着的麦子,都已生了芽。雪白的根须,更使人眉头紧锁,惆怅万分:“这咋吃?!今后咋吃?!”无法抗拒的天灾,无法抗拒的命运,人们只能忍受着。
总算老天还长点眼。自天空中露出太阳之后,晚上满天星斗,白天阳光似火,加上干渴的土地吸收着水分,水往下渗着,地里能站住人了。
抢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秦忠良立即招呼社员全体出动,翻麦、晾晒,尽量控制麦芽的生长。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在短时间内把剩下的麦子割掉,以便场干、地硬集中力量拉打,尽快把已经成熟的庄稼收回来,防止近期再出现降雨,贻误时机,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损失。场上不能脱粒,也不能晒。又像刚开镰时一样,全队的男女劳力,以及能拿动镰刀的上学放假的学生,全部都参加到了抢收小麦的劳动中来了。大人割六、七垄,小孩割一垄或两垄,反正是各尽所能,能割多少割多少。记工员按照队长的交代,记清垄数,当时发工分,增加工分数量,以鼓励干劲,加快速度。
经过全队人起早贪黑、披星戴月、你追我赶的拼命奋战,不到三天的时间,所有剩下的小麦全部割完了,人们托着酸痛的腰背、酸麻的胳膊,如释负重,欣喜地往家奔。
场上,脱过粒的粮食被扬了出来,已经晒干入仓。场面又被重新碾压一遍,更加平整光滑。只是这几天路上的泥水太多,地里无法下车,只能等米下锅,没有麦打。
“场干了!可以脱粒了。”大牛对宝拴、秦忠良、秦明等从地里回来、路过场上的人说。
“明天,一边拉,一边打。车子能入地更好,不能入地,着人背到路上装车,也不能闲着场!”秦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