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都听着话的沐宛白,一直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听到说自己再也无法生育的时候,才一声不吭的掉眼泪。沈芊语送走师父,又坐回到沐宛白的身边,轻轻替她擦着眼泪。
“哎,看你呆呆的,我就叫你阿呆吧、”沈芊语想说点别的话,来转移沐宛白的注意力,“不能生育也没什么,我这儿挺好的,你住下也行,我就算有个伴儿了。”
“沈姑娘……”沐宛白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沈芊语听她这么说,就站起身来,“有什么事就叫我啊我就在外面晒草药。”
“多谢。”目送沈芊语出了房门,沐宛白的眼泪又汹涌起来。
凌王府,是注定回不去了。她只记得自己是被人推下山崖的,却不记得是什么人推的她。只记得她父亲的血海深仇,却不记得父亲是因何而死。只记得她深爱辰一彦,却不记得她投身凌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闭上眼睛,各种情绪与思绪全都翻涌上来,在沐宛白的脑海中胡乱缠绕。沐宛白用力揉着太阳穴,痛苦难言。
这样木然的过了几天,沈芊语渐渐也跟沐宛白熟悉起来。沐宛白身体好转了一些,可以下床走动了。
沈芊语白天会上山采药,傍晚就挑拣药材,再给沐宛白熬药。“阿呆,你快进屋里去吧,”夜已深沉,沈芊语在室外煮药,见沐宛白还呆呆的站在她身旁,便提醒道,“夏夜的风最是带水带寒,你别旧伤未愈又添新病了。”
“好,”沐宛白听话的回到竹屋之内,坐在窗前,看水边的沈芊语忙忙碌碌。“芊语,你说,我还能不能恢复完整的记忆了?”隔着窗棂,沐宛白问道。
“不好说。”芊语头也没回,应答道。忙碌了一阵,回头看着窗前的沐宛白,轻声说道:“阿呆,你不觉得,有时候能忘记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是啊,可是沐宛白身负血海深仇这件事,她此生是无法忘怀的了。“芊语,我叫叶秧霏,”沐宛白像是在跟芊语强调,也像是在跟自己强调,“我想告诉你,我记得的关于我的故事。”
在将自己所记得的遭遇合盘告诉沈芊语之后,沐宛白就不再是沐宛白,而是叶秧霏了。
“天呐,阿呆,”芊语听完之后,满脸的同情,“你怎么这么可怜……”说着,像是一种诚心的互换一眼,也跟秧霏说了她自己的情况,“我从无父无母,跟着师父住在这山涧竹林之中,采药学医,也没遭遇过什么更悲惨的事了。”
“也会到县城去给人瞧病,见过别人的悲苦,就觉得自己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芊语耸了耸肩,“可是阿呆,你真是我见过最命苦的人了。”
“哎……”秧霏叹了口气,她自己也举得自己命运不平,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眼前的她,只能念着复仇赖以生存下去了。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呢?”芊语看着秧霏,柔声问道,“不管你作何打算,都带上我吧。”
“芊语……”秧霏心中说不出的感动,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明明还是托她所救,“我想要回去报仇,可是你不能跟我一起。”
“可是阿呆,你还不知道吧,”芊语说道,“已经改朝换代了,先帝驾崩,如今新帝刚刚登基,你要找谁报仇呢?”
“什么?!”秧霏昏迷了多日,怎么会知道先帝驾崩的事,一时之间,就又有些摇摆不定,“即使如此,我爹也不能就这样含冤九泉,子还父债,也未为不可。”
“阿呆,还是从长计议吧,”芊语有些担心现在满身戾气的秧霏,“毕竟新帝是无辜的……”
“皇室的人,又有谁是无辜的?!”秧霏振振有词,“我记得我遭难之前,老凌王就不明不白的驾鹤西去,现在又说先帝也忽然驾崩,这两件事,难道还不够蹊跷吗?”
芊语本就是山林之间的人,这皇宫内院的明争暗斗,她又如何能体会的了,但是看着秧霏的眼神是无比坚定的,只是淡淡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一起,你一个人的话,太危险了。”
拗不过芊语,秧霏只得答应。
自此之后,秧霏开始慢慢重新练习凌波舞,只要她跳的超越歌舞坊的人,就至少能抓住这一条回京的门路。
同时,为了强身健体,也为了安全防身,秧霏也同芊语一道,跟随师父在竹林中练剑。芊语去采药的时间,秧霏也还是在练剑。
此心已决,便磐石无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