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胤承康三十六年,匈奴挥师南下,攻破北胤北境边防,直逼延远城。
消息传来,满朝震惊。
夏日塞外正是水草丰茂的时节,匈奴军从未在此时侵犯过,北境边防夏日懈怠,给了匈奴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朝堂之上众臣因为此事又起风波。
“臣以为此事应该立马上报皇上,请皇上回朝处理。”大行台尚书令韩文甫大人作为老臣之首,极力主张此事应该交给皇上裁决。
“皇上正在病中,先前已经下旨让两位殿下处理,这件事该我等决议,不可惊扰圣上。”萧泽出声否决。
与韩文甫站在一列的另一位大人说道:“匈奴入侵,战事又起,此等大事怎能我等擅自裁决?”
萧泽目光如炬道:“皇上已下旨让二位皇子理政,求人如救火,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怎能拖到圣上回京?”
老臣一时沉默,他说的对,战场之事是拖不得的,一日之内匈奴便可攻破城池,若是朝内一直争执不下,延远城一旦被攻破这后果他们可承担不起。
萧泽见他人无言,立马回身行礼道:“殿下,此事危急,还请二位示下。”
桓卓听了朝臣的议论,也知此事不可拖延,于是说:“立马派人驰援延远。”
萧泽破天荒的没有反对端王的提议,点头说:“殿下说的对,那么殿下以为派谁合适?”
桓卓放眼群臣,朝堂一半几乎是萧泽的人,而此时皇上染病,谁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京中,万一生变只会鞭长莫及。心下思量着他开口,“我认为曹嵮之可当此任。”
兵部侍郎曹嵮之,领神卫军司御率,是丞相萧泽的人。
桓卓话音刚落,众臣不是去看曹嵮之,而是去打量萧泽脸上的神情。
萧泽目光不变,望了一眼曹嵮之,“曹嵮之为兵部侍郎,朝中调度还得权衡,恐怕一时难以脱身。”
“曹嵮之出身武将世家,深谙沙场之道,兵部之时还有尚书大人分担,并无大碍。”桓卓据理力争。
“曹嵮之手下五府将士,都英勇善战,我看可行。”韩文甫站出来支持桓卓。
“他虽为司御率可是战场经验不足,匈奴军心狠手辣,不是好对付的,再加上塞外此时补给充足,战斗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我认为还是另选猛将可靠。”桓玄出声打断两人争论。
“那成王殿下认为何人可担当此任?”韩文甫发问。
“弋凌。”桓玄目光一沉,望向队伍中间一直沉默的弋凌。
众人随他望去,弋凌神色平静,好似朝堂之事不与他相关。
“弋将军手下驻军有在延远边防,将军昔年威震匈奴,是不二人选。”桓玄继续说。
两党之争,弋凌始终没有标明态度,现在是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皇上病的如何,若是此时离开京中,一旦生变就无法挽回,两党都不想派自己的人出去,而弋凌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韩文甫与其他人目光交汇,已经明白心中所想。于是也不再说话。
桓玄转向桓卓问道:“不知二弟意下如何?”
桓卓心下思量,视线与韩文甫略微交错,已明白过来,于是点头,“皇兄英明。”
此事便这样定下来,弋凌领命率军出征。
出征在即,军中事务繁杂,粮草补给已经先于大军出发,明日一早弋凌便会率师出发。
夜色沉沉,人静之后的虫鸣更是清晰。顾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觉的盛京的夏夜都变的沉闷起来。
“阿诺,阿诺。”
阿诺已经在外间睡沉了,没有回应。
顾媺觉的闷热难耐,于是起身下床,披了一件月白外衣,赤脚踏着丝履想打开窗户透气。
推开窗户,凉风拂面而来,一起溜进来的还有如水的月色。
月光皎洁,好似一块丝帕自天幕上垂下。这样的夜,让她想起南华,想起家人。万里山水相隔,不知此刻他们又在做什么。
这样想着,顾媺不觉有点怅然,于是转身推门出去,想独自在廊下坐坐。
门一开,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顾媺一惊,低低一声惊呼。
他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惊异片刻,然后走近几步。
顾媺这才看清是弋凌,松了一口气,“将军怎么在这里?”
弋凌看着她,反问道:“怎么还没睡?”
“有些闷。”顾媺回答,然后又问:“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一会去军营,明日一早就出发了,来看看你。”
也许是他的语气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也许是月色搅乱了顾媺的心,她突然生出奇怪的感觉,怅惘,愁绪,还有不舍。
心也不可抑止的跳动起来,每每面对他的那种窘迫让她不敢再抬头看他。
弋凌上前两步,离她更近,他低头望她说:“皇上染病,匈奴南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发生,懿贵妃已经将我们划出去,我离开后你要万事心,有什么事要立即通知我。”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归是在担心她,顾媺的心被柔软的触动,连声音都软下来说:“我知道,你也要心,我“她踟蹰片刻终于还是道,“我等你回来。”
话音刚落,她被他用力的拥进怀中,男子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
他将她紧紧环抱,低低说:“等我。”
从来他都没有害怕过离别,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个坚毅聪明的女子,让他不舍。
他的怀抱让她在离家千里外的异国,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