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呆呆地想着,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推开了大卧室的门。那个夜晚之后,在她的记忆里,江风再也没有踏进这个卧室半步,就像杨柳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他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杨柳走进卧室,想看看那张承载过欢乐,也承载过痛苦的大床,却发现原本整洁的床铺稍显凌乱,上面除了自己的枕头外,还放着江风的枕头和衣服,床单上还印着一个人形。
天啊,他又睡到这张床上了!杨柳发出幸福的一声惊叫,激动的浑身颤抖,眼泪一下子模糊了眼睛。这么说来,他已经快要原谅自己了,自己漫长的等待终于要有结果了!
杨柳像一个被狠心父母抛弃的孩子,流浪了千里万里,又疲惫不堪,眼泪巴巴地站到了家门口,满腹的喜悦和委屈。她慢慢躺到床上,枕着江风的枕头,把他的衣服捂在脸上,贪婪地嗅着他衣服上那熟悉的汗味,感觉就好像是躺在江风温暖的怀抱里。于是她流着泪笑了。
但杨柳并没有在家等江风回来。她觉得,幸福不会来的这么突然。江风也许是在单位受了委屈,又没有人关心,才会睡到了这张床上,在心理上寻得一点慰藉。他心中的裂痕并没有愈合。除非有一天,他真的相信了那晚,自己的杨柳是被邱杜里的妖术蒙蔽,失去了意识,而把那个妖道当做了自己的丈夫,才做出了那么荒唐的举动。
可是,要想把这个事情向江风解释清楚,让他彻底相信,几乎没有可能。杨柳并不是不想向他解释,她知道,她的解释只会换来江风鄙夷的冷笑,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究竟等到哪一天,江风才会彻底明白真相,彻底原谅自己呢?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吗?杨柳喟然长叹一声,恋恋不舍地翻身下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个曾经温暖的家,回到了二院自己那间毫无生机的单身宿舍里。
一个月后,杨柳偶然听到两个病号聊天,说市里原本要拆除的刘家大院保住了。杨柳对刘家大院和刘荣老人很有感情,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起来。
这个病号接着说,保住的过程一波三折,颇具戏剧性。另外一个人问道,戏剧在哪里?这个人就说,市里要拆除刘家大院,是看中了它所在的那块地皮,是要贱卖给银河房地产公司的,这后面不用说存在着权钱交易。但刘家大院是省级重点文物,刘家的后人不答应,去北京上访了。
另外一病号说,哦,上访啊,我们云湖多的是,没什么稀奇。
这个病号就说,赴京上访是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市住建局派到北京截访的人,脑子里进了水,短了路,竟然帮助上访者告起状来,还惊动了国家文物局和知名新闻媒体。市委市政府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更改了规划,这才保住了刘家大院。你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很八卦?另一人就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不过住建局的这个人可要倒霉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柳敏感地意识到,他们所说的“住建局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江风。她很了解江风的性格,知道他爱打抱不平还喜欢冲动,头脑发热起来,从不考虑自己的退路。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心里既为江风感到高兴,又为他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处境如何。心想也许去刘家大院能打听到事情的真相,所以她在周六的下午来到了刘家大院,见到了刘荣老人。
刘荣老人见到杨柳,亲热的不得了,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把自己如何赴京上访,江风如何帮她从头到尾啰啰嗦嗦讲了好几遍。杨柳听了,很为江风感到自豪,觉得他做的很对。
当江风手提着水果,忽然出现在刘家大院,出现在杨柳面前时,他的脸上是一种略带羞涩的表情,低眉顺眼的不敢去看杨柳的眼睛。
江风的乍一出现,让杨柳惊呆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待看清了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短促的啊了一声,霍地站起身来,在衣服上蹭着一双湿淋淋的手,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倒是江风先和她说话了。江风也没看她,眼睛看着地说,杨柳,你也在啊。
一声久违了的杨柳,拉开了杨柳眼泪的闸门。她差点失声哭出来,紧咬着嘴唇,泪花花地朝江风点头说,嗯!然后赶紧背过身子。她不想让江风看到自己汹涌的泪水。
刘荣老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寻常。上来就抓住了江风的手,大笑着说咱们云湖还真是地邪,说人不离百步,我和杨柳正说你呢,你就到了!刚才我还给杨柳说,要认她做我的干女儿呢,小江你说说,你愿意不?
江风说刘姨,只要杨柳愿意做你的干女儿,我就愿意做你的干儿子!
刘荣老人乐得合不拢嘴,一手抓住江风的手,一手抓住杨柳,把他俩拉到了一起,说,我要是有了你们这样的女儿儿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哩!
杨柳和江风这会就像是两个腼腆的高中生似的,都是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着。看江风另一只手里还提着水果,杨柳赶紧接过来,放在了一边的石桌上。她忽闪着羞涩的大眼睛,躲躲闪闪地打量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发现他明显有些消瘦,但那张脸看上去棱角更分明,更帅了。
江风说刘姨,大伯最近身体还好吗?刘荣老太说,他呀,已经糊涂了,认不得人了。亏得杨柳来给他擦了身子洗了头,这会还像个人样。走,我领你去看看。
江风跟着刘老太进了厢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