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礼走后,那桂芸钻回被窝里又睡着了。醒来,已经九点多了。她起床先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收拾了头脸,又从冰箱里翻出一盒不知存放了多久的方便面,撕开包装,用电热壶烧了开水把面泡了,一边翻看手机上的新闻一边吃面。
“柳河上河村段今晨忽然决堤,可能有人员伤亡”“洪水像猛兽一样袭来,柳河镇已成一片泽国”……很快,关于柳河决堤的各种消息便刷爆了朋友圈,有文字有图片有视频,场面极其恐怖。那桂芸吓得寒毛都奓起来了,哪里还吃得进方便面,慌忙拨打王学礼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急得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母狮子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
转了半天,才一点点理清头绪,拿起手机拨打邱月月的电话,让钟山帮助联系李伟,问问柳树屯村到底是什么情况。李伟的电话打通了,正在从安台市赶往柳树屯村的路上,也不知道村上现在怎么样了。钟山又请靳明丽打刘似玉的电话,也不通。打表哥曲向东的电话,却一直在通话中。半天,曲向东给靳明丽回了电话。
“听说柳河决堤,有人员伤亡,王学礼今天早晨开车去了柳树屯村,目前联系不上,你知道他的情况吗?”靳明丽急切地询问道。
“我昨晚去安台市参加防汛工作紧急会议,会开到大半夜才结束,我用电话向在镇里值班的李书记传达了紧急会议的具体要求,就住在家里了,想起早赶回镇里,哪知道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现在正开车往柳河镇赶,电话不通,柳河和柳树屯的情况都不清楚,不过你不要着急,镇里有卫星电话,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曲向东说。
不一会儿,曲向东回话了:“我打了镇里的卫星电话,听说柳树屯村有人员伤亡,是村支书被洪水卷走了。”
“哪个村支书啊,李伟在去柳树屯的道上呢,肯定不是他。会不会是王——学礼呀?见义勇为可是他一贯的风格啊!”靳明丽立即紧张起来。
“不能吧,镇上的人也没弄清楚具体情况,他们村不是还有个村支书林春水吗,出事的会不会是他呢?”曲向东安慰道。
“那个人我知道,比猴儿都精,遇事儿一定比谁跑得都快,他还能出事么?”靳明丽说。
靳明丽回电话,把从表哥那里听到的信息告诉钟山,钟山也惊出一身冷汗。两人商定,因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先别跟那桂芸说,免得她着急上火。
没有恋人的讯息,那桂芸再也坐不住了,忘记打雨伞就奔下楼去,奔跑在雨幕中,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青城花园钟山的家。敲门,开门的是邱月月。月月是个头脑简单情感丰富的人,最不擅掩饰自己的情绪,方才听到了丈夫与靳明丽的谈话内容,正独自神伤,见那桂芸进来,面部表情十分难看。那桂芸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从邱月月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不祥的信息。
“月月,你告诉我,是不是学礼出什么事儿了?”那桂芸的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谁说的,别瞎猜,没有的事儿。”邱月月故作镇静。
“还说没有,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出事儿了。是学礼受伤了吗?伤哪里了?重不重啊?”那桂芸焦急地询问。
这时候,钟山听到谈话声也从屋里出来了,见瞒不过那桂芸,便把方才从靳明丽表哥曲向东那里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复述给那桂芸。那桂芸立即哭起来:“不会是学礼的,不会的,早晨出门时我还一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呢,他从来都特别听我的话。”
钟山夫妇已经从那桂芸的话语中听出,她其实已经认定出事的就是王学礼,只是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他们也不知道实情到底是什么,所以,想劝她,却又不知如何相劝。
很快,救援队伍赶到了柳河镇,受灾群众被一批又一批妥善地安置到安台市。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建起的家园瞬间变成一片泽国,想起因为出来得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带出来的财物,村民们一步一回头,都忍不住落泪。
林春水的老婆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坚决要在堤坝上等丈夫回来,谁劝也劝不动,谁拉也拉不走。最后,还是石丽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说:“嫂子,你在这里苦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咱还是走吧,省得大家还得为你多操一份儿心。这不解放军同志都来了嘛,要相信他们一定会找到老林大哥的。”
这个把丈夫弄得五迷三道的女人,林春水的老婆过去一提起便恨得牙直痒痒,今天说出的这番话却令她感到格外中听,她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任由石丽香搀扶着,上了救援的大巴车。
林春水的遗体是在距柳树屯村五里外的下河村被发现的,鼻孔耳朵眼窝和脸上全是泥巴。林春水老婆在石丽香的陪同下来到安台殡仪馆时,林春水脸上身上已经清洗干净,穿戴整齐,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安睡在那里。两个女人都放声大哭起来。
王学礼和刘如花、刘似玉等人也赶来了,见此情景,都禁不住落泪。
忽然想起了自己心爱的那桂芸,她得知发大水的消息一定替自己的安危担忧,还不知急成什么样了呢。王学记赶紧拨打手机,那桂芸慌慌张张地接通电话,听到她亲爱的学礼兄一声熟悉的“喂”,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乖芸芸,别哭了,担心我了吧?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