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恐怖悬疑>白华录>第一章 走线裁缝铺

楔子

雨虽然已经是尽了尾声,飞檐走水如幕一样,把暮光全隔出去,只留着盈盈的芝麻油灯。雨声残响,嘀嗒交错,亦是不叫杂音扰人。屋子里暗沉沉,只窗前的红帷幔鼓着风,金丝攒动。

黑漆地板上躺着两弱冠少年,一双瞳剪水,霞姿月韵,只是虽红袍加身锦衣华冠,却衣角大敞、坦胸露乳。另一剑眉星目,雄姿英发,更甚,干脆只穿一条藏青色的绲裆裤。

夏风过处,檀香浓重,两人竟是死去一般的模样。

灯影摇曳,帘幕垂垂叠影,那赤膊的少年侧脸看去一眼,伸过手去紧紧拉住那藏在袖口里的手,猛吸几口气后方唤两声白华。

许久不见回应,杜石心这才转过头,盯着黑檀藻井上的莲花纹饰发愣好一会,这才自语道,“若是命,我自可给你一整条。可这心,我也只有半颗。”

巫族

“远古时期是我们巫师的黄金时代,甚至出现家为巫史的情况,人人习得巫术。可是到了商朝,政治活动越来越重要,宗教活动的分工越来越细致。应运而生出专门整理巫术档案的史、专门负责祷告的祝,和专门负责预知的卜;而真正原始意义上的巫师就只负责跳舞求雨。后来又随着暴巫的盛行,各巫师家族流亡逃窜,又或洗手或隐匿,渐渐隐于市。”白华的母亲——白先生每每话及此处,都会轻叹一声。

也直到现在白华才能明白这叹气并不是对暴巫受害者的同情怜悯,而是自己能够得以继承这尊贵血统的骄傲。

白先生一生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她活着的时候是爱回忆的,总会对着白华讲外高祖母的故事,讲她的睿智、她的美丽、她的善良,以及她所获得的生死都引以为豪的拥护与爱戴。白先生是带着骄傲重复这些往事的,那骄傲就像是每一个神奇迷离的故事她都有亲身经历过,语气里的坚定与虔诚日复一日在白华耳边回荡着,仿佛是她有意要让这些融进自己的血液里面。

起初白华是有兴致的,耐不住讲得次数多,那份好奇被消磨殆尽。整理完母亲的后世再能静坐下来时,也发现母亲的话早就印刻在了自己骨头里,又或者叫自己怀疑,自己就是母亲。自己也开始喜欢重复那段巫术的历史,脱口而出那后面的句子,“妈妈这一支,跟专门负责预知的卜是相似的,祖祖辈辈藏身在这海边的小渔村,问天破命,截祸抢灾,做得都是些行善积德的好事,所以颇得乡民的敬重,也正因久不闻政局世事,这才得以侥幸继承至今,到我这已经是第一百零八代,代代真传毫无错漏。”

说到“毫无错漏”四字时,白先生声音就会小下来,那飘忽跟含糊中是带着自责跟愧疚的。自责与愧疚莫不都是来自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大类是一些天谴、报应的谣传。白华的父亲是个军人,白先生年轻时跟他搞自由恋爱搞得很疯狂,谁都阻止不得两人结婚。外婆常说,白先生的婚姻是一个错,白华的出生更是公然与天做对,打破了世代只生女孩的誓言。所以白华自三岁识字至今十四载,苦学占卜之术始终不得开窍,但是,引魂渡灵的技法却无师自通。而白先生是不怕那谣传的,她自信只要一个母亲在,天是奈何不了她儿子的。

其实家人都讲白先生在白华身上赌上了死咒,这点白华也是深信不疑的,但他一点都不怨自己的母亲,自言爱她,非常爱。

白华

白华,癸酉年癸亥月己未日生人,四柱纯阴,黄泉路边走线裁缝铺的裁缝,能看常人不得见之形,能听众生不得闻之声。

白华皮肤悉数是几近苍白,桃花明目,刀削薄唇,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外人都道是福薄的面相。他体温都较常人低些,大凡与他碰触时总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但那凉并不是十分的惬意,有几分水哒哒的意思,反倒让人心头一惊,甚至毛骨悚然也是常事。那凉仿佛是从心底传出的冷漠,有些骇人,到底白华是不会哭不会笑的,日复一日的冷着一张脸。他打出生就是这样,僵着一张脸,拍不出任何哭声,坊间也都议论,先生是生了个鬼胎。

他本来是在燕京读大学,可他向来是惧怕常人体温,有时又常常因为与人距离过近而晕倒。这猝不及防的突然事件,常常吓坏同学老师,所以白华在外一直都寡言少语,独来独往的从不社交。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眩晕症越来越严重。在母亲的要求下,白华没等到毕业后就回到小镇,在走线裁缝铺开始了引百家线、裁百家布的营生。

镇上的人因为顾忌先生所以表面上客气,平等对待白华。实则多半都在私下议论纷纷,躲着走是常有的事。成人的窃窃私语总是在饭桌牌场悄无声息地传递,孩子们总爱捡这档子的闲言与碎语,所以街头巷尾里耻笑白华是鬼儿子的比比皆是。

白华肄业的消息在小镇上不胫而走,街头巷尾关于他与鬼的传说便更多了。自此小镇上时兴起在门口放一碗黑狗血。

走线裁缝铺

走线裁缝铺在小镇的正东方。笔直的黄土路穿过蓊郁的野生刺槐林,在一座冲天青石的牌坊前两米处拐了个大弯,沿着丹河一路向北去了。这牌坊一明两次,三间总阔10米,正楼高9米有余,大小枋额都不加纹饰,惟斗拱上镂刻有莲花祥云的图案。月梁上的绦环与雀替也相应雕刻有精致的祥云纹样。粗大的梁柱平琢浑磨,不事雕饰,只镌了“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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